刀光划过夜色。
一刀惊如鬼魅,自地上飞起,如惊鸿,似飞燕,不知是月光之故,还是刀身之故,这条刀光,亮的可怕,亮的近前吹笛人背后脊椎发寒,浑身汗毛一竖。
他与沈天君三人一番交手,身法变化,脚下腾挪,本就无定,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所退的地方,居然会有这样一条刀光在等他。
巧合么?
但现在看来是否巧合都已不重要了。
这刀光一转,削的是他的双腿。
任他轻功如何超凡脱俗,咫尺之距,又岂能躲开。
何况,有一剑指已指了过来,同时驼子,道人更是忍伤以犄角之势封他退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逃不走了,确实逃不走了。
刀光落下,长衫衣摆连同鞋袜便如纸糊的一样,刀口显现。
“龟息功!”
不知是惊是怒,吹笛人低沉开口,声若嗡鸣。
几在一瞬。
脚旁的枯叶上,一双眼睛飞快变亮,映着天上的寒月,闪烁着无法形容的寒光。
燕狂行紧抿薄唇,他与此人素昧平生,见都不曾见过,更别说有什么恩仇纠葛了,无仇无怨然动手却是杀招。
一路上,这样的人他杀了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大都没有仇怨,但当相遇的时候,他们便只能有一方存活。亦如此人先前之言,他所为便是为了杀他们,反之亦然。
上了这山,就得杀人。
燕狂行未曾起身,可手中刀势却随着恢复正常的气息更快更急。
然后他就看见,刀锋下的那双腿,那双腿上的裤子居然在飞快鼓胀起来,就好像内里涌动着风云,又似填了一大块棉花,肉眼可见的在变粗。
一刀砍下。
这一刀与往常剁向那些皮肉的感觉不同,就似真的砍在了棉花上,虚不受力。
燕狂行神情不变,他终于起身,半起的身子握着一把朴刀,刀身一转,刀刃却在向下,笔直朝下,刀尖已在吹笛人的右脚脚跟往上数寸的地方顺势一剜一挑。
也就在变招刹那,燕狂行面前便多出一股劲风,一条腿势如狂风扫来,扫向他的头颅。
那是一条左腿。
“啪!”
还未来得及收刀躲避,燕狂行只能趁着余力将朴刀抵在身前,耳边只听一声春雷似的炸响,他就见手中朴刀先是扭曲成一个恐怖弯弧,然后碎开。
刀身一碎,燕狂行就觉胸口一痛,人已似石子般滚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一颗老树上。
“哇!”
一口血水喷出。
当真是好浑厚的内力。
燕狂行强稳着身子站定,他受了一脚,可地上坠落的半截刀尖上面犹自挂着一团血肉,正是他挑出来的脚筋。
吹笛人亦是痛苦的低哼一声,他右脚已废,却还来不及喘口气,一根剑指几乎已在燕狂行倒飞出去的刹那到了他面前。
沈天君以指代剑,剑光却前所未有的璀璨,就似血肉在发光,剑气弥散令空气都多出一股骇人气机来,像是多了一把把刀子,宛如吸上一口五脏六腑便会被捅个通透。
难以形容的一剑,这一剑,竟已不拘泥于兵器,臻至手中无剑之招。
何况吹笛人右脚已废,且出手未还,正是旧力已毕,新力未生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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