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沙哑的声音,宛若嗓子已经开裂,像是嚼着石头,如在呢喃。
雨已停,雨过天晴。
暖阳高高的挂着,云影掠过河面,澈净见底的河水上覆着一层湛蓝,似是着了色,绣在河底细碎的鹅卵石上。
桥洞地下生着团柴火。
河边,少女正俯身弯腰一点点的梳洗着什么,临近一看,就见缕缕青丝垂下,坠入河中,似是滴入水中的墨色,随波浮动,而这墨色的源头,则是倒影出一张清秀绝俗的脸来。
闻听身后呻吟,她忙拭了一把发丝将之挽了个髻,凝脂似的白皙双手落向上游水中,手心一合,已捧着水走到那躺在地上的少年身边。
干裂的薄唇,虚弱的气息,苍白的面容,终归不再奄奄一息。
少女小心翼翼的将水捧到他嘴边,手心一倾,水已沿着指缝流入那干裂的唇中,如此来回往复数次,燕狂行才又陷入了昏睡。
少女目光一垂,看着他腹部的伤口,好狠的一刀,她之前在庙里看的分明,这一刀是他自己砍的,刀身一旋,刀尖一转,一块肉就被剜了出来,干净利落。
也幸好这当机立断的一刀,挖去了那块毒肉,虽剩余毒,却不深重,换过几次药,便已祛了个七七八八。
“幽灵秘籍”上不乏诸般配毒解毒的法子,她自幼记得清楚,更是精通,如今却是有了用处。
说来也是可笑,她本是要复仇、要报仇,那想第一次使用,竟是在救人。而现在,这些东西像是全没了用处,娘已死,那个男人更是生不如死,这十多年来所有的一切刹那悉数如泡影般溃散。
命运的捉弄么?
往后该何去何从?
眸子转动,她看向地上的少年,默然无言。
她见过恶人,见过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所行所为比传说中的厉鬼犹胜三分,杀人绝户,不留活口。
自打她出娘胎,所见皆是厌恶嫌弃她母女二人的,那恶毒的话语至今回想起来犹刺耳无比,一个手足俱断的废人,拖着个刚出生的孩子,虽未亲眼得见,便已能想到其中的残酷之处。
一想到之前一幕,她眼中又噙泪不坠,泫然欲泣。
倏地。
她眼中映出一双澈净的明眸,黑白分明,虽有虚弱,却很干净,干净的就似身后的河水,如能映出星月。
昏睡的人,醒了。
四目相对,燕狂行看着面前的人先是怔了怔,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然后才轻声说:“哭什么?”
微哑的嗓音响起,少女像是受惊的兔子,娇柔的身子陡然一颤,忙侧过头擦着泪。
燕狂行有些艰难虚弱的向后挪了挪身子,斜倚在石壁上,一旁的黑马见他醒来,登时亲昵的靠了过来,他看向面前洗去伪装的少女。
“白飞飞!”
是了,却也该如此。
普天之下,知道柴玉关本来面目的人,除了他,除了云梦仙子,剩下的,便只有这对母女了。
不过,看这架势,那名唤“白静”的妇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想到初入江湖第一次学人做买卖就差点丢了性命,看来我以后一定不能去做生意,否则一定得赔个精光。”
虚弱的声音慢慢沉默了下来,只因无人应他。
目光错开,就见白飞飞取下火堆旁的烤鱼,烤的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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