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本已无雷声,然至此之后,滚滚惊雷竟是持续三日不绝。
大战了三天三夜。
地上,中苗群雄仍是力抗石人大军,像是杀之不尽,灭之无穷。
便在第三天傍晚。
“不!”
天穹忽听一声不甘的痛哼,一只断臂从天而落,血水飞洒。
继而是残肢断臂。
匪夷所思的是,这些肢体,其内脉络竟然有一部分非是血肉,而是石头。
暮色已深,星辰大显。
忽见一声长啸,天上降下浩瀚星力。
“杀!”
一道璀璨光华,宛如贯通了天与地,自天穹降下,将那些残肢断臂碾作齑粉。
“如今呢?”
燕狂徒立于虚空,手中提着一颗头颅,像是生生撕扯下来的一样。
他此刻浑身大小伤势无数,魁梧雄伟的身躯沐浴在星光之下,仿佛染血的寒冰,剔透晶莹。
只是已无人应他。
燕狂徒五指一抖,掌下原本是血肉之躯的头颅,此刻飞快变成一颗石头。原本无穷无尽的石人大军,如今皆似流沙碎开。
“咳咳”
燕狂徒望了眼大地。
双手虚按。
“地势!”
立见暴乱的地气纷纷沉入地下,疮痍的大地渐被抚平,枯荣变化,生机再现。
“走吧!”
他身畔似有虚影浮出,星光将之勾勒出一道倩影。
燕狂徒右手一张,掌心内立见浮出一枚玉符,符内清光流转,化作一方门户。
二人齐步踏入。
庚戌年,正值乱世,秽气丛生,人心动荡,阴阳颠倒,百鬼夜行。
初冬。
微寒,有风。
子夜。
昏暗的老街上,一间铺子仍旧亮着昏黄的灯火。
铺子是个面摊,外面摆着“阳春面”三个字的招牌,夜晚风寒,少有人来。
铺子不大,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穿着灰袄,带着一圆顶黑帽,腰上系着围裙,正架着柴禾。
不知是否想到什么,汉子叹了口气。
正这时,门外就见一人走了进来,灰发扎鞭,穿着一件淡灰色的长衫,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
“呦,这位爷是要吃面?”
汉子摩挲着双手招呼着迎了上来。
就见落座这人面生胡茬,形似而立之年,生的俊郎,这脸颊一侧,隐约还有一条狭长伤疤。
“来两碗面吧!”
轻淡的嗓音响起。
“好嘞!”
街上乌黑一片,见生意上门,老板自是欢喜。可他转念又觉不对,这一人怎得要了两碗面?只以为客人胃口大,也没多言。
前后脚的功夫。
这门外又进来一个,提着更鼓,缩着脖子,挤了进来。
“哎呦,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
更夫抱怨着坐下,老板似是早已与之熟悉,端来一碗面汤。
“对对,这天气冷的快,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可别惹了风寒,到时候又得遭罪!”
也给灰衫汉子端了一碗。
“这位爷您穿的单薄,也喝点,暖和暖和,面马上就好!”
门外夜风凄冷,呜咽呼啸。
“这风声里,好像有人哭啊!”
端着汤碗,汉子抬眼一瞥夜色,轻声说了一句。
“唉,这世道,谁不是活的千难万难,不哭都难!”更夫打量了他一眼,半感叹半惆怅的接过话茬。“听说今个白天菜市口还有人被砍了头,这离得不远,许是收尸的人在哭吧!”
这会,又有人来了。
一先一后,进来了一个中年妇人,一个男人。
男人下颔微须,黑发扎辫,一言不发,只是若有若无的朝灰袍汉子打量。
妇人手捏锦帕,身着淡布裙,眉目含笑。
二人俱是寻了张桌子各自坐下。
本是冷清的面馆,竟然大半夜的热闹了起来。
老板忙的喜笑颜开,他端来一碗面。
“这位爷,您的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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