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说罢就又给自己斟满,小酌一口后放了下去。
“这酒啊,惆怅时一饮而尽,尽兴时小酌便可,也不全然是坏处。”
阿虎并没有跟青蓝说什么酒的事,低下头望着脚下缓缓道。
“不死,便是长生。”
话音刚落一股秋风吹过,惹得青蓝不禁打了个寒颤,猛然转身抬起头神色惊异地望着阿虎。
“这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无人告诉我。”
阿虎摇头,转头看向青蓝。
“先生,我想长生。”
眼神间透露出一种青蓝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坚定,不禁怔住,呆呆地望着阿虎,片刻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低头不语。
场面一时寂静。
“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十岁那年,从我发现贝贝身上诸多奇异之处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在想,一定有一个一般人触及不到的世界存在着,那个世界的人一定拥有着我们无法理解且超乎想象的力量。
比如,长生。我想带着阿娘永远的活着。”阿虎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放下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
这时只见青蓝在旁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引得周围的人驻足围观,待发现并没有什么时才慢慢散去。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阿娥放弃了抱负,谁知你竟是为了阿娥有了更高的追求,是先生我鼠目寸光了......”
话说到这,还未待青蓝再说些什么,只见阿虎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脸吃惊的望着他。
“先生你你,你一直坐在地上啊。”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青蓝随口回道。
“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你,你就不怕人家说你一个私塾先生坐在地上有辱斯文吗?”阿虎问道。
“他们爱说让他们说去,我可管不住世人的嘴。”青蓝一脸毫不在意地样子。
“再说了,就像你说的,两手给了酒壶和酒杯,哪还有手拿板凳。”说罢便又顾自喝起了酒。
阿虎在旁坐下,一脸不解,心想我哪有说过这句话啊。
场面一时寂静。
“话说回来,你真的想好了吗?早慧并不是一件好事,过慧易夭。想要得到必然付出代价,更何况是长生这种夺天之造化的事情,到时怕是失去的并不见得比你获得的要少。
再说,你就不怕求到最后是一场空吗?穷极一生所追寻的最后变成徒劳无功,想要再回去已是不可能了。”青蓝转头望着阿虎,语重心长地说道。
“学生定会量力而行,不会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阿虎正色。
“噗”青蓝听此顿时一口酒喷在了地上,随后站起身来指着阿虎大笑。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有个傻样但不是个傻人,算我多此一举了。”
“先生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阿虎望着大笑的青蓝,轻声问道。
青蓝面色一滞,笑声戛然而止,咳嗽了两声后又坐了下来。
“因为我看见了你的孤独。”
阿虎沉默,面色复杂起来。
“你我初见时,我便看出你的内心其实是孤独的。起初我从干石兄那里了解了你们娘俩的情况后,便答应让你们来投奔我。
那样荒凉偏僻的村落只有你们一户人家,你又自小没了父亲,心里定是很委屈的吧。能坚强的生活那么长时间,五岁的身躯便整日在山林间穿梭,你一定很羡慕镇子上的孩子吧,能够在父母和朋友的陪伴下快乐的长大。”
说到这青蓝望了望依旧沉默的阿虎,长叹了一口气后又道。
“我是一个弃婴,被山里的猎人从悬崖边捡回来,抚养长大,供我读书。十九岁那年养父病逝,我带着养父一生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独自一人来到信阳办了这所私塾,一直到现在。
先生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养父逝世后,便再也不知亲情为何物,直到你们娘俩的出现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亲情的存在。
那时我便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你们娘俩将来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后来我发现你天资聪颖,那些我教授的经义典籍你短短几年便已融会贯通,这才有了午时的那一幕。”
“若我资质愚钝,先生还会像如今这般对待我们母子吗?”阿虎低头问道。
“那是自然,先生的一切作为全凭本心。你纵使资质愚钝,先生也定会给你找到另外的门路,足可保你娘俩衣食无忧。你这话,将先生想做什么人了。”青蓝不假思索地回道。
阿虎听此顿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先生于我,既是师徒,也是朋友,更是亲人。”
话音还未落,便见青蓝在旁悄悄地抹眼泪,边抹还边呜咽道。
“先生都一把年纪了,可受不得你这般煽情。你这小子,是存了心看先生出糗。”
阿虎见此在旁哈哈大笑地不亦乐乎。
天渐渐黑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逐渐挂起了灯笼,秋风肆意的刮着,毫不“怜惜”在寒风中忙碌的人们。
阿虎扶着先生站起,帮先生打了打身上的尘土,两手拿起酒壶和酒杯和先生一起往院内走去。
大树下似还回荡着他的笑声,在这寒夜中生出一丝微凉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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