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儿默默低下了头,随后望向四周。一个灶台,一把风箱,一个木桶,两副碗筷,一张床,这是这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生活。
虎儿不知道他爹是谁,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爹。他五岁的时候去过一次镇里,他看见家家户户最少都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他就问阿娘:“阿娘,为什么他们都是三个人,我们家就我们两个啊?”
那时阿娘并没有给他答案,只是转头望着他留下了眼泪,那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他忽然觉得要做点什么,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但自那次回来以后他每天都会去村外的山里给阿娘摘野菜摘果子吃。
尽管每次回来都会被阿娘打骂,都会搞得泥泞满身,有时还会受伤,他却从未间断过。
就在虎儿回想这些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虎儿打开门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门外,拄着一根拐杖,另一只手别在背后,咳嗽了两声,问道。
“虎儿啊,你娘在家吗?”
“哦,干石爷爷啊,娘在呢。”
虎儿点了点头。
“是干石叔叔吗,不知可有什么事情,劳您亲自来一趟,这外边儿天寒地冻的,别冻着了您的身子。”妇人的声音传来。
话音未落便来到了老人的面前,欠着身子向老人一礼。
“我这身子骨啊还能活些年头呢,不碍事。我就是不放心阿娥你们娘俩,在这偏僻的村子,无人照看。我这次来,是给你们寻了一个去处,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老人露出笑容。
阿娥听闻有些忐忑,但看着已经七岁的孩儿连书都未曾碰过,心里着实有些不甘,想了想便鼓起勇气,向老人问道。
“烦请叔叔告知是个什么去处,所在何方?”
看阿娥神色不定,老人的眼神复杂起来,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唉......是我微生家负了你啊。长霄那个家伙一去不归,杳无音信,让你们娘俩回到这荒山野地受苦,我微生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障。
这座废弃的村子曾经也是热闹非常,如今却是人去楼空,今不如昔了。”
听老人提及名为长霄的家伙的言语,阿娥一脸平淡,丝毫看不出此时的她内心在想什么。
而虎儿就不自然了,到底是谁负了娘?长霄又是谁?凭什么让娘和我来这受苦?
老人见此眼神越发复杂,顾自摇了摇头后接着道。
“我昔年在信阳城结识了一位私塾先生,名青蓝。前些日子阿强去信阳送马粮,便去拜访了他。我令阿强言及你们娘俩的情况,向他给虎儿讨了一个学堂伴读的差事。
你呢,平常可以帮忙打扫青蓝先生的宅院,给学子们做做饭,青蓝先生则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阿娥听闻面露喜色,之余又有点疑惑,问道。
“那何谓学堂伴读,为何从未听闻过?”
“其实就是给那些个学子们当个小护卫,下学后护送学子们回家。那些学子都是四五岁的稚童,十分贪玩任性,下了学非得四处乱跑,不肯归家,无奈之下青蓝先生才想了这个法子。
除了下学后护送学子们回家之外,其余时间虎儿便可以和学子们一起在私塾上课,青蓝先生不收教授的钱。”老人缓缓答道。
阿娥听后大喜,虎儿也哈哈的笑了起来。终于可以上私塾了,上了私塾就能学本事,学了本事就能当大官,当了大官就能照顾阿娘,让阿娘过好日子,想到这虎儿恨不得现在就飞去信阳。
看着娘俩高兴的样子,老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那你们娘俩这样算是答应啦,也不枉我辛苦一场,这么多年对你们娘俩的歉疚也稍稍减了几分呐。”
说罢又顾自叹了一口气后便转身离开了。
虎儿此刻还沉浸在即将上私塾的喜悦之中,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忙大步跑了出去,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老人佝偻的背影大声喊道。
“干石爷爷,干石爷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信阳啊?”
老人并没有转身,摆了摆手大声答道。
“明天我会叫阿强来接你们,他会送你们去信阳。”
虎儿听着老人的话语,看着头顶蓝蓝的天空,忽然莫名的流下了眼泪。
“不许哭,以后我们要笑,要多笑。”阿娥走来抱住虎儿的头,轻抚着他的小脸,望向远方。
“嗯。”
虎儿用力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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