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流惊讶,“薛敏他伤着,怕是动不了。”
冯镗看着他笑,不解释。
片刻后,冉清流突然也笑了,“我懂了,我这就去。”
冯镗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自去厨房热饭。
等冉清流从诏狱回来的时候,冯镗已经热好了一桌简单的早饭,在堂屋里揪着稀粥小菜吃馒头。
冯镗点点对面,示意冉清流坐下一起吃。看看他的脸色,随口问他,“这就高兴了?”
冉清流笑着说:“您没看到韩绩的脸色!我去了之后,见到他就跟他说,说您叫薛敏过来一趟。他还想骗我,说早上不该薛敏当值,在家休息呢。我跟他说,薛敏当不当值有什么要紧,您要见,他还敢不立马过来吗?韩绩跟我磨了半天,最后没办法才承认了昨晚因着什么事情把薛敏给打了。我告诉他,昨天是您喊薛敏过来交代事情没错。当着那么多人,韩绩那脸色,真难看。”
冯镗边吃饭边听着,一笑而过。
说到这儿,冉清流又加了一句,“他刚刚说要见您,当面跟您解释,我跟他说,问您一声再回他。”
冯镗听罢点点头,“这话说得不错。”
冉清流问,“小师叔,那接下来怎么办?您还是不见他吗?”
冯镗摇头说,“韩绩这个人,嚣张跋扈,脑生反骨。这样的人,惯于下克上。我若不见他,此路不通,他必然另觅他途,怕是要生事端。”
冉清流皱眉,“既然这人脑生反骨,您为什么还要用他?寻个由头夺了他的官,一个小旗而已,毛大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冯镗笑笑,“你啊,只见其一,未见其二。我问你,韩绩这个人,依你看,他对权势什么看法?”
冉清流说:“这人权欲熏心,您给他一点点小权柄,他竟就什么都忘了。怕是个离了权柄不能活的人,眼睛里写满了权欲二字。”
“对啊。”冯镗说,“既然离了权柄不能活,我夺他的官,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这种人,你要么就让他永远暗无天日,看不到零星出头的希望。要么,但凡被他发现有缝可钻,他就是削尖了脑袋、拼了命,也得往上爬。除非我能直截了当杀了他,不然的话,打压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冉清流顿时不太理解了,“可是,您现在扶持薛敏,不就是摆明了要打压他吗?”
冯镗说:“这怎么能一样?每次传话都是你去传,到底是薛敏蹭上了你,还是我在扶持薛敏,这能一样吗?在韩绩眼中,这是有待商榷的问题!我见他,就是要告诉他,让他相信,我对于此事,一无所知,扶持薛敏并不是我的意思。”
冉清流被冯镗绕得有点儿糊涂,“那您到底是扶持薛敏,还是继续扶持那个韩绩啊?”
冯镗说:“对,就是这种疑惑!诏狱里的那些狱卒,现在也跟你想的一样,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要知道,这些狱卒,是因为锦衣卫设立了诏狱,才被调到这里的,刚刚凑在一起没有太久。韩绩能有现在的权力,不是因为日久生威,而是因为我明确表示,给了他这样凌驾于另外几个小旗之上的权力。但现在,狱卒们搞不清楚了,不知道我到底要扶谁踩谁。这其中的某些人,就会摇摆不定。对于薛敏而言,这就是收拢人心的可乘之机。至于韩绩那边,他自以为我扶持他的心思没变,也就不会特意防着我,更加不会太把薛敏放在眼中,这又是薛敏的一个机会。我把机会创造成这样,薛敏这把刀要是还能在韩绩这块试刀石上头卷了刃,那就当我看错了人,压根儿就不该给他这机会。”
冉清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您当初选人的时候那么随意,先认识了韩绩就索性用了韩绩做这个代管小旗。合着您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久,用他就是为了试出来真正好用的人!您这招真厉害。”
冯镗笑笑,“不止如此!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只有从里头跳出来,才能看得更真切。不急,让他们斗去。你看着吧,就毛骧接手的那档子事情来看,起码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这里都将是整个大明各路权力博弈的最终战场。错综复杂的事情多着呢!毛骧这个不知死的家伙,跳腾得厉害,我可不想给他陪葬。我若是现在不抓紧了权柄,早做准备,怕是日后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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