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镗说:“总要来的!他今天不来,明天也得来。今天若是不来,他来的时候就跟他说,我病了,什么时候好还未准,什么时候见他,再说吧。”
冉清流更加困惑,又下意识的看了薛敏一眼。
冯镗抬头看他,“听见没?就按我说的说。”
冉清流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哦,知道了。”
冯镗摆摆手让冉清流暂时出去,房门关上,冯镗的目光才终于落到薛敏身上。
那是个很瘦削的人,整个人看上去枯瘦如柴,面容文弱。站立在桌案前,眼眉低垂,对于冯镗和冉清流刚刚的交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冯镗浅浅笑了,“薛敏是吧?本地人吗?”
薛敏回答,“回大人的话,卑职是濠州钟离人。”
冯镗听了他的回答,点点头。
此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大小恰到好处。既能清晰入耳,又不会刺耳过大。再加上他的面相,冯镗对此人顿生好感。恐怕在旁人眼中,这不会是个好人,但对于冯镗来说,却刚刚好适用。
冯镗说:“哦,濠州人?濠州好地方,出大人物啊!对了,近几日,狱里面的情况如何啊?”
薛敏回答说:“自大人接手之后,诏狱内秩序渐渐井然。只是,此间尽是穷凶极恶之辈,若无严刑峻法,则无以管束。因此,动刑之事,还偶有发生。”
薛敏这话说得极为含蓄,但冯镗还是听懂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
所谓‘秩序井然’,说的不过是狱卒们当班的时间班次渐渐步入正轨。但对于韩绩的管理,薛敏却并不看好。所以才会说‘无以管束’。
而后面说‘动刑之事,偶有发生’则是在暗示冯镗,韩绩不听他的命令,即便隔着一堵墙,冯镗没有再被刑讯的声音日日扰耳,但实际上,韩绩依旧在刑讯囚徒。
之所以薛敏敢这么明显的在冯镗面前诋毁上司,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冯镗刚刚对冉清流的吩咐已经很明确的表示出了他对于韩绩的不满。
薛敏很聪明,他没有直说,但却什么都说了。
冯镗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急嘛!《道德经》里头不是说了吗?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很多事情,都是日久见真章。”
薛敏眼睛突地一亮,连忙低头掩饰过去,答应道:“是,大人教训得甚是。”
冯镗对他的通透显然很满意,“薛敏啊,你也是个小旗官,韩绩贵人事多,平时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你要多帮衬他一下。另外,这几日,你帮我留意一下诏狱里面关着的人,给我弄个花名册出来,尽可能的详细一些。我倒不急着要,你什么时候弄好了,什么时候给我送过来就是。嗯,暂时就这些,你在当值,我就不多耽误你了,去忙吧!”
冯镗下了逐客令,薛敏极有眼色的连忙告辞。
等他退出去,一直守在门外的冉清流才走了进来,一步三回头,似是对那薛敏挺感兴趣的样子。
冯镗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皱皱眉。
冉清流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出门去倒了,又添了杯微烫的新茶递过去。终是忍不住又朝着门外望了一眼,薛敏早多时就没了影子。
冯镗看着好笑,问他,“你对他感兴趣?”
冉清流摇摇头,“只是觉得,您似是对他挺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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