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道衍多年,他脾气秉性执拗难改,凡事都固执地要遵循他所谓的天道因果。
就像他打卦,从来都恪守着三不算三不收的规矩。又像他认为如今乱世初平,要爱惜民力、避免纷争,所以绝不答应道衍为他安排的那条搅风搅雨的路。
道衍对冯镗这脾气也是十分无奈,都说脾气秉性由环境而成,他这脾气,也多半是因为自幼伴于青灯黄卷,听道衍讲三教九流典籍的缘故而致的。
而环境所达成的另外一个结果,就是如今他的生活习惯了。这也是传道授业整整十五年之后,道衍如今对他唯一还能勉强表露出满意的地方。
冯镗在院子里过了两趟拳,刚收了势,就看到冉清流推门进来。
“小师叔,您醒了?”冉清流关上院门,快步走上前,把怀中抱着的早餐一样样摆在石桌上,讨好的冲冯镗笑道:“过来吃早饭吧?您看看可有合口的?”
冯镗走过来,瞥了眼桌上的早点,在桌旁坐下,随口问道:“你怎么了?一大早情绪就不对劲儿。”
冉清流动作一顿,回转头来,面露尴尬。
他就知道躲不过的!冯镗的眼睛厉害着呢,一打眼就能让他所有的情绪无所遁形。
他只得压低了声音,对冯镗说起街上听来的传闻,“小师叔,您知道吗?我今天一早到街上去,听说上元那边,宫城里头,昨天晚上又杀人了。”
冯镗撇撇嘴,随手挑两口鸭血汤吃,不以为然的说,“还以为有什么奇闻呢!陛下富有四海,皇宫里头杀个把人还不是寻常事?有什么好惊讶的?”
“咳,这事儿不一样啊!”冉清流凑过来,半蹲着对冯镗说,“您不知道,死的那个,名叫赖兴图,据说是陛下贴身的亲信……探子头!”
冯镗一听名字,顿时面色一变。随手扯过冉清流说,“写个字我看。”
冉清流不明所以,随手蘸着面汤写了个‘六’字。
冯镗见状,闭目摇头,“怎么写出这么个字?完了,完了,这回算是完了。”
冉清流连忙追问,“小师叔,什么完了?谁完了?”
冯镗指指桌上正在风干的面汤,解释说,“你看这赖兴图三字,去头、去尾,剩下个兴字。如今就连这‘兴’字也失了双臂。怕不是死得极惨吧?”
冉清流惊讶地叫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听说昨日陛下心情不好,赖兴图也不知道怎的惹到了陛下的怒火,被判了廷杖。当场横死不说,尸首还被五马裂分,惨极了!”
冯镗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一桩因果倒是断了,却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冉清流皱了下眉,随后突然大张了嘴巴,恍然大悟,“小师叔,您是说,那赖兴图是昨天……”
冯镗摇摇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冉清流也只能闭嘴,心中却惊觉天意果然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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