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在街道上维持秩序的卫兵，早已连同市政厅的官员们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街道两侧的店面早已关门，门上、窗户上，还用木板给钉死了。店铺的老板早已带着值钱的家当逃之夭夭。

怀古的心情是沉重的。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一手握拳，重重的锤在窗户的木框上。

那些狂妄自大、却又胆小如鼠的猪猡，总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就在一个月前，那些议会的老爷们还信誓坦坦的承若，这次一定会快速的击败晨曦。广场上一排排看不到尽头、身穿甲胄的士兵、寒光闪闪的长短兵器，让旁观者平添了无数信心。码头上不断运上岸的物资，也助长了城中这种乐观情绪。

许多人开始相信，这一次，不但会把晨曦赶出去，还会趁势夺回‘凯宁’城，甚至是‘英希克’城！这样一来，那些遗失在北方的土地、产业，就有失而复得的希望了！

为了这个希望，许多商人、地主，纷纷慷慨解囊，把金币投入议会的战争筹款箱。

怀古无数次告诫过那些议员们，联盟根本还没准备好和晨曦打野战，其他城市招募的新兵也还没集结完毕。。。最重要的是，协会的学徒们还没准备好！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和过去二十年来不停发生的一样：还没来得及学成本事的学徒们，被急匆匆的丢上战场，然后毫无价值的死去，接着招新一批学徒，然后丢到新一轮战役中去送死，然后再重复。

每个学徒都需要至少八年的学习，才能成为一个各方面都没有短板的，真正的魔法师。

可是战事发生的太频繁了。

最新一批的学徒，根本没来得及打好基础。他们总共就学了三招：迅捷、护盾、火球术，便被送上了战场。

这是协会为了应付眼前的战事，而尝试的一种新型‘速成’魔法师：战争法师。

但在怀古看来，这不过是一群过早投入绞肉机的短脚学徒罢了。

当北方传来讯息说，教会正面临新一轮的蛮族入侵，无暇南顾，因而短期内无法支援晨曦，人们的信心暴涨到了顶点。

眼见机不可失，议会当即下令，在马洛已集结的一万八千大军，即刻北上，以期能趁教会抽出手来之前，夺回凯宁城！

魔法协会的反对声，被完全淹没在了一片狂热的北伐声浪之中。

五天前，当前线战败的消息传回时，希望破灭了。

超过一万人的伤亡，包括战死、受伤、被俘、和失踪。

逃回来的溃兵们少过五千人，绝大部分属于大军的后卫。据他们描述，看到教会的精锐骑兵：黄金骑士团，出现在战场上。

自此之后，码头便忙碌了起来。

议会的老爷们第一个行动起来。在消息传来后的几个小时内，他们的重要家当、金银财宝，便都装进了船舱，然后在第二天太阳升起前，便乘船出海，去了南方城市。

城中的其他贵人、富人，则纷纷效仿。此后数日，码头上都被他们所占据着。

其他没钱雇船的人，只能靠马车，或干脆步行出逃。

怀古眺望南方，之见从城门处开始，一只包含了马车和徒步者的队伍，一直蔓延到天边。

而北方，透过办公室另一边的窗口可以看到，城墙上依然飘扬着七星盟的旗帜。

墙上依旧有人守着，有些是别无选择的征召兵，但大部分却是无处可去的本地贫民。

怀古估计，至少超过一半的居民仍然留在城里，他对此毫不意外。

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议会的宣传，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出逃的。

相对于此，他更疑惑的，是敌人的举动。

晨曦军在四天前就已抵达北城门外，然后就从北方到西南方形成了包围，唯独放开了南门，任由城中人出逃。

“他们在干什么？或则在等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议会的猪猡都逃走了？剩余的城中精兵也逃了？”

怀古最后一次检查了这间办公室：这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处于魔法协会马洛分会建筑的三楼，街对面就是市政厅。

整个分会大楼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就像他的办公室一样，一张纸片也没有留给敌人，只剩下火盆中的灰烬。

当他费尽口舌，都无法阻止议会出兵的决议之后，他便已安排将所有藏书、典籍给送到南方去。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否则现在也只能一把火烧了。

怀古走到窗前，一个闪烁着莫名图案的光圈出现在他脚下，并迅速向上升起，直至他全身覆盖在一道隐约的光柱下。

他最后看了一眼空空的房间，然后从窗口处一跃而出，并迅速飞起到高空中。

城外战场上的号角声正好于此时滚滚传来，让他不禁停了下来，眺望北方。

远处平原上，一个个晨曦军方阵正不断向着城墙逼近。而墙上，此时只剩下薄薄一圈的守军，且不断有人转身，弃械而逃。

“议会这是将马洛城拱手相让了。”

怀古摇了摇头，转身飞向了西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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