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塔洲上物资充足,晚饭不用担心。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好歹能填饱肚子。照例地,陈芳独自在屋内用餐,其他人则在屋外。说实在的,经此一劫,陈芳并没有多少食欲。她吩咐老侍女把随身携带的一些肉食分享给大家,还让侍女璞专门切了整块鹿肉,多撒些白盐,捧给年轻的船夫,以谢救命之恩。
那位年轻的船夫叫“彘”,没有姓。良渚人喜欢给孩子取名“彘”,希望小孩长大了能像野猪那样勇猛。大概除了熊猫,野猪是良渚人最爱的野兽了,远高于家狗的地位。他们甚至将野猪的形象刻画在陶器上。除了混养野猪和家猪幼崽外,良渚人还把野猪训练成坐骑,以备战用。陈芳把彘的名字和表现记在了一块丝绸布上。等回到王城,她要向大祭司和王请求,提拔彘为亲兵。
饭后,大伙聚在一起,升起一堆篝火,眼见着月亮越升越高,天空南面天蝎座边的那颗大星感觉越发明亮了。没过多久,疲劳感袭来,大家昏昏欲睡。住在塔洲上的一家之长,喊来他的两个小儿子,值守戒备。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繁星印在湖中,也不知道哪个是天,哪个是湖,四周蛙声四起。值守的两个小儿看着大家睡得东倒西歪,鼾声此起彼伏,忍不住笑出声来。突然,远处飘来一阵难闻的鱼腥之味。虽然水面依旧平静,但蛙声却不知所踪,两小儿注意到危险正在临近,赶忙叫醒家长和大伙。
“取石茅,升两堆火!”家长大喊。两小儿赶忙奔向高台,点起两根火柱冲向天空,一会儿功夫,远处也升起了两根火柱,再远处,不断有火柱升起。
何杰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就接过了张凯递过来的石茅。虽然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从屋内跑出的陈芳看到了此生最为恐怖的一幕。二十几条鳄鱼,大的小的,瞪着灯泡般的眼静,浮出水面,向塔洲游来。这本来用以避难的塔洲,一下子成了无法逃生的牢笼。
这大湖的鳄鱼,原本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这些年来,天气干燥,水域缩小,加上良渚人的活动范围逐渐扩大,鳄鱼所赖以生息的空间被不断挤压。鳄鱼的主要食物,像野猪、野鹿、野牛等,也不断被良渚人圈养。这群鳄鱼,已经是月把未有进食。强烈的饥饿感驱使它们别无选择地攻击人类。
眼见着鳄鱼就要登陆,大伙拿起石茅刺向对方。这鳄鱼皮实在厚实,被何杰刺上几下,就像是挠了痒痒,也只怪何杰气力太小。在那边一边,彘这一刺下去,便是鲜血直流,鳄鱼发出了嘶嘶叫声,摇头晃脑逃进水里。而塔洲的家长,拎起了一把巨大的石锤,月光下,那右臂强壮的肌肉泛着油光,重重砸下去,直叫那鳄鱼脑壳开花。
而其他闻到血腥味的鳄鱼更加兴奋,一层又一层地向塔洲扑来。眼看着大家势单力薄,不能自救,家长大喊一声,倒火油。二小儿奔向屋后搬出了两大罐的鱼胶,倒在鳄鱼登岸之处,丢下火把,一时间火光四起。没来得及逃离的鳄鱼被烧焦了四肢,无力逃往水中,悲惨地发生了最后的哀嚎。
而潜伏在更远之处的鳄鱼,仍不愿意离去,等待着!眼见这火油即将烧尽,鳄鱼们准备发起新的一波进攻。谁知,鳄鱼群后方突然一阵大浪掀起,一条鳄鱼尚未回过神来,便被拖进水中。
远处看着,那是一条生活在沼泽之地的巨蟒,足有8米之长。赶上这一场人鳄大战,便利用鳄鱼无防备之机进行偷袭。鳄鱼在奋力搏斗,想咬住什么却无从下口,那短粗的四肢在无力地挣扎,露出一段尾巴无助地拍打着水面。蟒蛇却越卷越紧,翻滚中,露出白色的肚皮,在月光之下,寒气逼人。到底是爬行动物,其他鳄鱼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大战,依旧虎视眈眈地向塔洲游来。
这残酷的物竞天择!今天巨蟒吃了鳄鱼,也许,明天,吃撑得不能爬行的巨蟒也会变成鳄鱼的盘中之餐。而对于塔洲上的人们来说,鳄鱼也好,巨蟒也好,都是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突然之间,远处火光四起,鼓声、敲击声、呐喊声响彻云霄,远处行来大舟数艘。最前面的大舟上,站着一个伟岸的身躯,嘴里不断发出大叫,不断挥舞着手中的石钺,那是王。陈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感谢上天,我们得救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