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烈日炎炎,当夏城独有的燥热阳光,射在韩丕的脸上时,睡眼惺忪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又迟到了。
这一夜他很疲惫,二十五年来,韩丕头一次意识到,曾经那段安宁、恬静的时光,似乎正在一步步远去,而未来的日子面目模糊,却又隐隐泛着血光。
简单的洗漱之后,法医便驱车赶往警局。可一路之上,无数消防车呼啸而去,也让他隐隐有了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二十分钟后,当韩丕离开停车场,进入警局大院,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夏城警局一片混乱,三栋大楼,竟有两栋化为了一片焦黑的废墟。救护车与消防车的鸣叫不绝于耳,数十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在医护人员的簇拥下,被抬上了急救车。
人群中一片哭喊,而韩丕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恍恍惚惚。
“这位同志,麻烦让一下!”
混乱中,几位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从废墟中走出,而韩丕恰好挡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哦,抱歉,不好意思。”
法医终于反应了过来,可当他刚刚让到一边,却发现担架上的尸体,正是前天还在办公室里,与他据理力争的小姑娘—王晓棠。
韩丕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情绪濒临崩溃,可就在这时,科室的黄法医却终于从人群中挤出,一把抓住了他。
“韩主任,可总算找到你了。”男人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韩丕激动地问道,而黄法医则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
“是纵火,有人在今天凌晨纵火焚烧了警局大楼,夜里值班的兄弟,不少都牺牲了。”
“这怎么可能?”韩丕不住摇头,可未及他再说,黄法医却白道:
“主任,秦局正在三号楼召开紧急会议,所有中层干部都要参加,您再不赶去,恐怕就真要迟到了。”
当韩丕气喘吁吁地赶到会议室时,会议已然开始。主席台前,局长秦昭南沉默不语,可他的前方,与会的各科室负责人,却俨然分成了两派,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韩丕下意识地看向了刑侦大队的位置,可崔柳的名牌后却空无一人,显然自昨晚跳窗之后,这位活阎王便一直未归。
“这是挑衅,赤裸裸地挑衅。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移民独立派的阴谋!”
会议室里,韩丕刚刚落座,重案组的李队长便大声地斥责道。
对于他的言论,秦局长未置可否,然而法证科的金主任却冷声质疑道:
“李队,你未免太武断了。独立派已经消失了二十年,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不需要证据,这几年,楚人与齐人对联邦政府愈发不满,示威游行时常发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那些独立派的余孽干的!”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队长,我和崔柳可都是移民,难道我们也是独立派?而且当年的战争,秦人流放派才是罪魁祸首,你为什么不说是他们干的?”
会议室里,火药味儿愈发浓烈,而李、金二人的争吵,也让二十年前那场惨烈战争的画面,重新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三十年前,新月坠地,盖亚各地沦为火海,而九州的近邻,楚国与齐国也在那时沉入海底。之后,楚人与齐人相继内迁,秦国也进入了三族共存的时代。
起初三族相安无事,可随着天灾的持续和部分人恶意的挑拨,三族间的矛盾也日渐公开化。最终原秦帝国分裂为了主张驱离移民的流放派和主张民族融合的融合派。而移民内部也分裂为了主张独立的独立派与期望和解的融合派。
战争在那之后一年爆发,无数人流离失所,城市化为火海,良田沦为焦土。整整十年,战争才因秦人融合派与移民融合派的胜利而宣告结束。
新的政府,主张和解、反对歧视,也正是因此才迎来了之后秦联邦为期20年的繁荣与发展。而今的夏城,已堪称民族融合的典范,而韩丕与胖子间的友谊便是最好的佐证。
只是此时此刻,坐在一角的韩丕没想到,夏城警局的这场灾难,却让沉寂多年的矛盾,重新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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