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也不言语,径直走向卧室,向朔眼瞅着事情出现转机,强撑着身子紧跟了上去。
“哪个庸医想的这法子,还不赶紧把这些火盆弄出去。”女子刚一进来便皱起眉头。吓得向朔赶紧吩咐丫鬟将火盆抬走,眼睛死命的盯着对方,生怕再弄错些什么,惹得女子不悦,自己的孩儿和夫人丧失一线生机。
火盆很快被下人给抬出去,屋子随即黯淡下来,女子走进卧室,将怀中的婴儿用手拖着轻轻放在床上,俯下身用手游走在向夫人怀中奄奄一息的男婴的身体上,最终停在男婴胸前,侧耳细细聆听着男孩胸口发出的声音,点了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用绳子系着的被雕刻呈玉佩样式的血红色玉石,玉石中间像是有一团“墨水”在玉佩中缓慢游动着。
当女子将玉石贴于男婴胸口时,只见玉佩中原本游动缓慢的“墨水”突然活跃起来,女子眉头一挑,黑纱下脸上尽是惊喜之色,转瞬即逝。
没多久男婴的身子由原来的淡红色变成深红色,向朔见此,惊呼道:“这样没事吧,恩人。”
女子依旧不答,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男孩的身子终于恢复成原先的淡红色,哮喘声消失不见,呼吸也随之顺畅起来,紧握着的小肉拳也自然而然的舒展而来。
伴随着男婴身体的好转,玉石里面的“墨水”也平静下来,向朔还不能确定孩儿无恙,急切的同女子问道:“我那孩儿没事吧?”说话间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面容惨淡的夫人,眼神里满是愧疚与不舍,“宁菲,向朔对不起你,孩子有救,真希望你也能好起来,好起来。”可这些话只能藏在向朔心里。
女子依旧如故,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宁菲,“尊夫人在我进门前就已经没了生气。”没有想象中哭天抢地,面前的年轻男子虽然难掩其悲伤,却是那般坚强,这不免让女子高看一番。
不知是刚才俩人的对话吵醒了女子带来的沉睡着的婴儿,醒来的婴儿正用手胡乱抓着男婴手臂的,锲而不舍的想把这肉肉的手臂放进没有牙的小嘴巴里。
女子看着床上两个婴儿片刻,不做感想,轻柔的抱起自己带来的婴儿,被抱起的婴儿似乎有些不舍这个肉乎乎的‘玩具’,手不停往床上的男婴伸去,嘴里还“咿咿呀呀”的甚是讨喜,却又那么不合时宜。
向朔心中虽然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确定宁菲死亡的他还是背过身去,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在坚毅的脸颊上,女子哄好怀中的孩子,清咳一声,轻声道:“事已至此,无需多言,既然我能救这个孩子,你应该知道代价。”
听到身后的女子出言,向朔赶紧用手抹去眼泪,转身笑道:“恩人但说无妨,小的一定办到。”
“一,这块玉佩在他十六岁前一定不能摘下超过哪怕一天时间,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二,也是最重要的,等到他十八岁那年秋,让他去紫平那边投靠谭国公府,之后的事自有安排。我想你也知道谭国公是谁。三,今天事情不要对外说出去,门外那群护卫和那些丫鬟你看着办。”
说罢,女子转身离去。走到门前,女子正要推门的左手在空中停顿,也不转身,轻声道:“看得出,你很爱她,节哀。”话音刚落,女子便没踪迹。
许久,屋里传出向朔的声音:“老柳,把刘管家叫来,我有事吩咐。”
没一会,一名与向朔年纪相仿,体型偏瘦的男子疾步走进卧房,拱手道:“老爷有何吩咐?”
“找几个丫鬟把夫人连夜葬了吧,不要声张出去,房子里的东西不要动,都是她生前喜欢的。事情办完后,给几个丫鬟找几户老实人家嫁出去,外面的护卫信得过的打发他们回老家,记住,别亏待他们。信不过的找机会毒哑送走,厚待他们的家室,是老爷我对不住他们。这些弄妥当后,你在去别处找些护卫和丫鬟来,对了,找个离江州远一些的奶妈过来,低调处理,去吧。”脸上的泪痕早已被向朔再次抹去,可红肿的双眼却是那般的瞩目。
“老爷请节哀。”
向朔抱起酣睡过去的男婴,自言自语道:“儿啊,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可她没能像你这般命大,不能留下来陪你。严寒需要太阳,就让我这个该死的父亲擅自做主,叫你向阳吧,阳儿,你以后一定要像太阳一样温暖身边的人,别像父亲我一样只会给你母亲带来寒冷和痛苦。”
向朔抱着孩子许久许久,忙碌过后的丫鬟与护卫随着宁菲的离去最后再也没有进来,管家的夫人抱走嗷嗷待哺的向阳,只留着向朔呆坐在门前,此时此刻的他如同六七十岁的孤寡老人那般无助和软弱。无力的嘀咕着:“都是我的错,我该死,该死,真该死。”
声音回响着,也不知向朔坐了多久,也许是半天,也许是两三天,向朔颤颤巍巍的起身,轻轻合上房门,再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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