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也是支持夫君这么做！只是我并不支持夫君现在就这么做。对于现在所有的官吏将领们来说，夫君有着他们难以抗拒的权威，只要夫君愿意去做，无论夫君怎么做他们都不会反对。但是！这里有一个但是！”

蔡琰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作为方案的设计者，她考虑的问题更加细腻一些，“人终有老去的一天，新一代将领们和官吏们迟早会都走上前台。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夫君为了摧毁皇权才有意培养新一代蔑视权威，虽然这些人绝不敢敢去挑战夫君，但是敢不敢挑战别人就不好说了。”

“那按照琰妹子的意思，夫君并不能立刻就开始虚君喽？”

“正是如此，岚姐姐你想，若是夫君立刻现在就这样做，那夫君为何还要登基称帝？索性就直接和姐妹们卸甲归天算了！好在夫君年岁尚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改变，这样等你我百年之后，这一切便会成了规矩，倒时候即使有所反复，最终还是要回到原有的轨道。”

谢飞听了也是暗暗称赞，当顺风顺水走到了这一步之后，说实话谢飞自己都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心中也已经有了急功近利的念头，当蔡琰的这一番话下来之后，他那膨胀的脑袋立刻清醒了许多。

“方才琰姐姐说不论男女都有继承权，那子孙们中一定会有女皇帝出现，到那个时候天下岂不就改了姓氏？”独孤雁的问题让谢飞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时代，由于这个问题的存在引发了无数的矛盾，要不是独孤雁提起此事他还真的没有想起来。

要说这个时期的人们反倒不那么重视这种事，随意改姓的比比皆是，普通百姓就不去说了，士人都有这么干的。

氏仪仅仅被孔融嘲笑一次就改成了是仪，田千秋因为别人称他为车丞相就让儿子姓了车，看来这时期还是姓氏形成没有最终完成的时代，人们对此的关心程度远没有后世那么高。

就在谢飞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蔡琰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个简单，可以规定唯有谢氏才可以拥有即位权，如此一来女皇们子女也就姓了谢，这样做还有一件好事，会有人主动放弃这个权力。”

“主动放弃皇帝位置？”小郡主脱口而出，蔡琰的这个说法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简直惊世骇俗，她和独孤雁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当年独孤雁所以主动让出大单于的争夺，一来是她也决定嫁给谢飞，二来则是华夏军的实力，这也是独孤雁今天能有如此巨大威望的重要原因之一。

蔡琰却是一点也没有当回事，只见她很是自信地笑了一笑：“如果皇帝仅仅作为一个名号存在，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有意躲着这个位置。”

小郡主随即让人请来了所有夫人，十个人叽叽喳喳地整整讨论了一天，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她们总算拿出了一套终极解决方案，这个方案虽然看着漏洞百出，但的确也算能够契合眼前的情况。

“总算完事了！”负责记录整理的甄宓合上了记录本，钢笔随即习惯性的在手指间飞了几圈儿，“姐姐们劳了一天神，结果弄出来这么一个古怪东西，我看着怎么跟以前没啥两样，不还是什么公什么候的，这跟那些秦穆公晋文公到底有个什么区别？！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算上几道题。”

和蔡婉一样，甄宓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毫无兴趣，现在总算是折腾完了，这让她觉得如释重负。可是她这随口的一句抱怨却听得另外那些夫人面面相觑，隐隐约约觉得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想想也是，除了那些愿意去刨根问底的人之外，大部分人哪里会有那么多想法，一听你这还是某某公某某候的，本能的就会想到曾经的那些某某公某某候，他们才懒得去管二者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区别。

就在这一刻，夫人们都有些泄气，就连方案的设计者蔡琰也是如此，正想甄宓所说的那样，大家都有了一种白白折腾了一天的感觉。

“咚！”小郡主一拳砸在的桌子上，她有些恼火地站了起来，“重新开始商讨！我就不信还想不出一个办法了！！”

那些心系此事夫人们纷纷打起了精神，然而甄宓却是垂头丧气，蔡婉更是沮丧万分。

“蔡婉！让小宓歇一会儿，这次你来记录！”

就在蔡婉苦恼不堪的时候，蔡琰却将一个文件夹子放在蔡婉面前，蔡婉的小脸顿时一阵发白，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阿……阿姊，不……不就是一个爵位的说法么，你不想听什么公什么候就不听好了，直接叫什么公爵侯爵不就完了吗？”

“让你记你就就记！你懒得去管我却不能不管！”蔡琰听了有些恼怒起来，现在的结果让她也挺上火，一时间还没有什么头绪，结果她对着蔡婉就发起了脾气。

“夫君不在，阿姊就知道欺负我……”

蔡婉被蔡琰直接呵斥一顿，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身旁的独孤雁赶紧伸手揽住蔡婉的肩头安慰起来：

“妹妹别哭，这件事事关重大，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叫什么公爵侯爵……”说到这独孤雁停了下来，她抬手快速敲打了几下额头，也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我看婉妹子的提法不错，反正大方向已经确定了，不就是一个名称么？怎么称呼还不是一样？就像夫君的这个军团长，刚开始谁知道军团长是个什么官职？现在叫习惯了不也就那样了吗？依我看就按照婉妹子的说法，直接就称呼爵位算了！”

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间觉得独孤雁说倒也有些道理，到了最后小郡主干脆直接一拍桌子：

“好！就这么定了！！”

见事情终于有了结果，疲惫不堪的夫人们也全都放下心来，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已经一天都没有用饭了。

当吃晚饭的时候，蔡婉有意坐在了谢飞身旁，而夫人们难免又谈起了今天的一些事情，就在夫人们热切讨论的时候，蔡婉伸出餐刀轻轻地敲了敲谢飞的盘子，示意谢飞凑过头来。

“什么事？”

“夫君，到底是哪个皇家被做成了京观？怎么还有被人煮了吃的了？我怎么没有听过？”

“一个姓李一个姓朱，我看你有些害怕，还是不说了吧。”

见蔡婉好奇中带着紧张，谢飞便不想去说这扫兴的话题，可是蔡婉今天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一听之下反而来了劲头儿：“夫君就给我说说，我想知道这皇家果真下场如此之惨么？”

“那好吧，唐朝灭亡时所有宗室全部被朱温所杀，朱温还做了一个小京观，最为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朝代，宗族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留下。”

“啊……如此惨烈么？夫君不是说唐朝曾是最为强盛的朝代，最为强盛时比大汉还要厉害，没想到亡国是竟然是这种下场。”

“是啊，所以说帝王之家一旦遇到朝代轮回，结局也是相当惨烈的。”

“那被吃的是谁呢？”

“明朝被灭亡之前，皇室人丁兴旺，结果短短几年之间，百万皇族几乎被斩尽杀绝，有个福王据说就被人煮了吃了，那些人把他浑身上下刮的干干净净，和梅花鹿一起给炖熟了……”

“真……真的吃了？”

虽说这世道也曾有过类似的事件，可是蔡婉从来没有过战场厮杀的历经，自从来到晋阳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出晋阳治内一步，她哪里见过这等惨烈场面，结果听得她的小脸发白，一捂嘴差点吐了出来。

“我不想说你非得要听……”谢飞轻拍了蔡婉几下后背，她那张小脸才慢慢红润起来，还好夫人们只顾继续谈论着自己的问题，并没有人发现蔡婉的异样。

“夫君，是谁吃的他？真的吃了么？”

谢飞听了顿时语塞，你都这样了居然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夫君说一下嘛。”

“是一个叫李自成的人干的，传说是吃了，到底吃没吃我就不知道了。”

“那就是没吃了，我就说吗，一定是不会吃的！姓朱的杀了姓李的，姓李的回头又杀了姓朱的，夫君你说这不正是一个轮回么？”蔡婉说到这里忽然开心起来，只见她弹指在酒杯上轻轻一敲，酒杯发出一声轻柔清脆的响声，“夫君没有杀过一个人，更没有杀过谁的宗族，那我们的孩儿们就没有轮回了吧？朝代也不会再有轮回了吧？”

“…………”

这个问题让谢飞颇有些茫然，他相信这个世界已经正在迈入新的文明，有针对性的针对某人的诛族那种灭绝人性的方式必将会成为历史，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却是没有任何的把握。

而蔡婉却也不再去问，见姐妹们已经用餐完毕，她也欣欣然地离开了餐桌，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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