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浮肿的眼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失望跟伤心——原来这一路走来,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本该是同道之人的他们,真的无法理解自己吗?
真龙的心里浮着极难吞咽的苦涩,以至于他下意识里吐出一口污血,胸腔里难以忍受的寂痒,更是让他痛苦的接连深沉的咳嗽起来,几乎如同泣血一般。
蹇硕见状只顾着哈哈大笑,却并不急着动手,他要的就是慢慢的折磨刘虞,享受这难得的刺激。至于羽林军一干人,在没有张辽指令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出手,全部都静静的看着英雄迟暮。
魏攸等人扶住刘虞,热泪横流,苦声道:“主公,你要保重啊……”
再没有人比刘虞更清楚自己的身体了,接连的重创其实早就让他临近奔溃的边缘,剩下的只是一股不屈意志在支撑而已。
可当公孙瓒也离他而去的时候,刘虞的心里真的感受到了一丝绝望,那是对自己理念的怀疑,对自己毕生追求的迷惑。
——我错了吗?
恰在此时,一双冰冷却是坚定的手握住了刘虞,口中涩涩,泣声道:“王爷……您,您怎么样……”
听出了这孩子的声音,刘虞的脸上竟罕见的闪过一丝慌张,他之前急于在危局中寻找最后的机会,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没有离开这里,离开自己……
他反手握住司马睿的手,急问道:“孩子,你为什么还没走?”
看着凌云王身处危局却仍旧关切自己,司马睿哭腔着说道:“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刘虞心中一暖,露出一丝笑意,宽大的手掌摸上了司马睿的脑袋,轻声柔道:“孩子,你很好,真的很好……”
被刘虞赞许,刚才还一脸坚毅的司马睿哪怕是身处危地也不免涨红了脸,甚至于人前感到几分羞愧,几分骄傲。
他想要说些鼓舞的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刘虞那放在头上的宽厚手掌中,正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的灌输过来,暖洋洋的让他甚是受用。
这股暖流顺着血脉,很快就传遍全身,让司马睿渐渐有些困意。他想要挣扎着摆脱这股睡意,却越发的感觉身子无力,到最后竟就那么沉沉的睡去了。
做完这些,刘虞痛苦的又是狠狠的咳上一阵,鲜血伴着咳嗽声喷出,污红的让人不忍直视。
他神情俱惫,已知自己的身体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体内的龙湮香剧毒更是麻痹着四肢几难动弹。
摸索到司马睿身边长剑,他微微一笑,似是回忆似是感叹,道:“孩子,你可知道,这把剑还是我送与你的……”
司马睿已经昏睡过去,自然听不到,但一旁的孙礼却是听得清楚,心中一跳,暗道:奇怪,这剑不是司马防那老家伙送的,怎么又变成刘虞的?
刘虞的双目被蹇硕毒针所害,已经完全失去了视觉。但他虽然看不到眼前的事物,却能够清晰感受到孙礼的所在,展颜一笑,道:“孙壮士,答应我,一定要带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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