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还真:“你不是佛,何以修好?”
方丈愣了愣...
道还真往前踏出两步,肌肤竟显琉璃色,气势虚虚实实,飘渺如在天宫,她摘下面纱,双目恍若太,漠然俯瞰人间,漠然不是无情,也不是有情,不过是视万物为刍狗而已。
这些力量完全是她在凡间修出的力量,未曾动用五道灵纹。
道还真道:“你是佛么?”
四个字才方吐出,便如魔音入耳,震撼地在场众僧心底发颤,耳膜嗡嗡,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骤然生出,原本心底的佛性,随着这四个字,荡然全无。
方丈猛然闭目,抓着念珠的手飞快拨动,百零八颗仿舍利的琉璃念珠,每一颗都刻绘着静念开光的梵文,转一次念珠,就是诵一遍佛经,方丈已经转了三圈念珠,诵了三遍佛经,然而他只觉得那四个字好似若有实质的拷问,狠狠撞击在他心境。
他忍不住怀疑了。
我是佛么?
佛说佛在心中,谁都是佛。
可这一刻,为什么我动摇了呢?
咔...
手指骤然顿住,方丈的心动了,佛经诵不下去了,所以念珠也拨不下去了。
方丈尚且如此,何况群僧?
然后,方丈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轻笑并非嘲笑,只不过是道士高坐山巅,观红尘凡俗浪潮翻滚,而轻笑。
道还真戴回面纱,“我与佛论道,又与你何干?”
她声音恢复了平静,众僧也逐渐平复下来,只不过心脏还是狂跳不止,之前诵读的佛经,之前那青灯古佛之意好似都是喂了狗了,此时才恍然发觉胸口跳动的,依然是一颗经不起考验的凡心。
方丈有些羞愧,老脸都红了。
这时,道还真忽然问:“山下那小沙弥也是禅宗的人么?”
方丈出声应答:“是我师叔玄花。”
师叔?
玄花?
道还真愣了愣...
这老和尚看起来该是快一百岁了吧,不过是修佛而延寿了,那小沙弥...
她又有了些好奇,难道是佛门大能降临夺舍了?
如是这样,那何必修炼?
那就是转世了?
她忽的灵光一闪明白了:“他是你们的佛子?”
方丈点点头:“确是。”
道还真道:“我看他更像佛。”
方丈无言以对。
...
...
深夜。
道还真已经论道结束了。
在察觉了内殿的地藏,谛听,天音已经好似真佛之后,道还真便没打算出手,若是要动手,她就需要恢复金仙,以五道灵纹的力量才能与谛听天音对战。
至于地藏,道还真回忆起香火里端坐的百丈缠龙高佛,莲台朵朵,红瓣不计其数,空前雄伟,禅意无穷,便是彻底断了和他论道的心,地藏已是人间力量的天花板了,也是坐镇人间的佛陀了。
金身染香火,运势聚一身,这佛便是人间唯一佛...说不定还是佛国的未来佛祖。
道还真自然不可能不自量力地去与他交锋,所以,她在内殿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前殿的僧人不值得她出手,内殿的佛让她无法出手,而万泰山佛宫自有监管戒律的武僧,与她交手,却是一招两招便落败。
道还真只觉这一番,无什收获,便是拒绝了留宿,踏月乘风,西去下山的石道小径了。
下山途中,只见那名为玄花的小沙弥从瀑布里已经走出来了,他坐在一株叶已凋零的树下,正打坐,而灼热真气从他毛孔里散出,暖意使得冰冷潮湿的衣衫顿时蒸腾起了雾气。
道还真看了会儿,那衣衫很快便干了,小沙弥起身准备回山巅。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声音。
“喂,我带你去游历人间,愿意么?”
夏花停下脚步,看见一道倩影正在月下看着他,他想起那些年长僧人常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而老虎吃人,略作判断,他于是双眸露出警惕之色。
“你与我有缘,随我去吧,三年后我送你回来。”
道还真是说与夏花听,也是说与地藏听。
地藏没道理察觉不了她是谁。
而能让门中佛子在年幼时随她出去历练一番,未必不是好事。
她只是越看这佛子越觉得有些亲近,好似是看着自己的后生晚辈一般,想带着他去四处看看。
夏花听到能下山,又有些心动,但想起老虎的可怕,他终究是摇了摇头,拒绝了眼前女人,然后警惕地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道还真看不到的阴影里,才扭头发足狂奔,远远逃开。
但逃着逃着,他又开始想,佛说要有大智慧,大慈悲,大勇气,若是遇到老虎,是不是应该狠狠打她一顿,才是大勇气?
打完之后,再放了她,是不是就是大慈悲?
但如果看到老虎就提前绕开,是不是就是大智慧?
...
...
春去秋来。
一年又一年。
东游的小队在仙佛的视野盲区,以恐怖的速度发展着,而期间,夏极前世的种种暗手都在一道道掀起,这些暗手或大或小,但无一例外,都是提升境界,提升实力的。
五行劫地还未寻到,这卡着三大圣和宁宁,导致这四妖的力量虽然跟着夏极水涨船高,但却无法突破大妖王,也无法领悟自己的本命神通。
即便如此,夏极的实力却是突飞猛进...
这一天,他终于说服了如今已是风韵楚楚,贵妇人之姿的白桃花,再拖下去了,白桃花这具躯体就会彻底老去了。
而她在情郎的细心劝说下,思来想去,终于是接受了梦境里那一位的提议,做出了选择。
“我愿意放弃力量,只求今后能与他隐居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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