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一下,你所以为自己是自己的那份意识被复制成双份,那么你们如何确定哪一份是你?”
“如果以原样本为自我,那么复制出来的另一份,究竟算是什么?”
“他保留着你所有过往的记忆所有思考的习惯所有经历的情绪,并且自认为是你。”
“他等同于一个失去了一切,甚至自己都不能是自己的你,这样的他会死心塌地毫不反抗的为你服务么?”
“你们选择了必将为人类带来毁灭的技术。你们自己设想一下,此刻坐着的你身上站起另外一个原本与你重合身影。”
“他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他的复制体,你以为的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
“除了自以为自己是自己的那份意识,你一无所有。这样的你,会心甘情愿为他所驱使么?”
“那项魔鬼的技术,无疑将会把可能使用探索者技术的每一个人不可避免的置入这样一种境地。”
“诚然,你们以为在探索者使用结束后,机械身体所发生一切的记忆将会共享给生物大脑。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机械自我拒绝回归呢?”
“不要以为我危言耸听,在面对外界种种可能抹杀掉自我存在的危险中努力求存,对于自我存在的执念必然被成倍放大。”
“作为附属的机械自我产生独立意识将不可避免。”
“别去担心什么长期积累的双份不同记忆所累积造成的人格差异,形成的人格分裂了,如果只是这样我才不会反对。”
“你们,你们在放出一个魔鬼,而我们引以为傲的碳基人类的文明,迟早会被毁在因你们的愚蠢而产生的这些魔鬼手中。”
*
这番为生态外机甲技术做垂死反抗的愤怒发言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得以作为警示在最高评议会的最高级别会议上播放,却并未能够逆转这两项事关人类复兴的核心技术的取舍。
探索者技术最终获得了胜利,只是,它被施加以了严格的规则束缚,官方应用相当保守且慎重。
也正是因为这种保守与慎重,产生了大多数人认为的,取代碳基身体成为人类自我意识本体的密钥。
从那时起,每个被获准使用探索者机体的人类都将获得一个独一无二的数码密钥,用以实现生物意识与机械意识之间的转换鉴定。
从生物脑波控制的,在虚拟现实场景中活跃的虚拟自我进入探索者机体的机械电子自我时,会有一个“着甲”过程。
这个过程暗示着每一个人,你的灵魂正从虚拟现实状态进入到了探索者机体内。
探索者技术试图通过这种灵魂转移的仪式感,来避免人们对机械自我和生物自我产生意识区分。
而实质上所谓的灵魂转换不过是密钥的转换而已:
当密钥处于果核的梦境系统内时生物自我觉醒,由脑电波控制的自我投影在虚拟现实场景中活动。
当密钥被发送到探索者机体系统内时,生物躯体被催眠至无意识深眠状态,机械自我觉醒人们以探索者机体的状态活跃于现实大地。
着甲和卸甲的仪式过程,其实是在记忆数据传输与同步的过程中,所玩儿出的犹如史前ATM取款机中点数钞票声音类似的把戏伎俩,以完成对人们善意的心理暗示。
即便如此,探索者技术依旧被限制在极小范围内使用。
直至尊严战争结束,探索者技术的存在才被迫广泛公开以及普遍应用。
*
平克为难的原因是,这枚残破的探索者头颅中,有非常高的概率存在着这样一组密钥
终究是有人出了声,开始为平克打圆场。
“雅可可乖,按照果核律,这东西的确是只要发现就必须上交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一个柔和的女声传出。
除了对雅可可说话,恐怕谁也想不到向来以泼辣彪悍闻名的莫妮卡会有如此温柔的声音。
“好不容易,找到的!”
紧抱的双手没有丝毫放松。
有污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她紧抱的残骸滴落在地上,以及弄湿围在金属机甲外的那件脏兮兮的斗篷。
但刚刚倔强的梗着的头颅,却委屈的低了下来。
“要不偷偷复制一份儿……给雅可可留下?”
果然有人迟疑着开始出坏主意。
本来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人,没谁舍得为这点跟他们毫无干系的破事儿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受委屈。
“开什么玩笑?这不找死吗?”
“不一定会被发现吧?”
野春至下意识的翻看着拆除保护层时卸下的部分残片儿做着侥幸的幻想。
“你瞎么?这明显是没公布过的早期试验型探索者结构。”
“有份儿拥有这种探索者机型的可都是评议会高层的大人物,复制了你想干吗?”
林东阁显然知道点儿什么,对野春至毫无道理的天真嗤之以鼻。
“再说你复制下来的数据能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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