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方武坐在屋内,长嗟短叹。方兴知道父亲心中难受,何况这一切皆因己而起,默默不语便去准备午食。
饱餐一顿之后,方武收拾起刀枪,准备出门。
“爹,你这是去哪?”
“今日午后,为父要替赵家村站好最后一班岗,顺便检查下防御设施。”
“我同爹去。”
“你?你不是一向对武事不感兴趣?”
“那是以前,从今往后,儿要跟你学这些本事!”
“那是最好!便随我来。”
于是,方兴便跟在方武身后,从村口拒马、鹿角、陷阱开始,到妇女老人藏身的隐秘地窖;又从村民防守之壕坑,到村外岗哨、堡垒。方武把一切防御工事检查一番,事无巨细。
虽同平时例行检查流程相同,但此次方武却加倍仔细。与其说是检查,倒不如说是在和自己十余年来撒下过汗水和泪水的每一寸土地作别。
方兴看父亲伤感,鼻子一酸,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就是赵家村对待英雄的方式?!”方兴心有不平。
黄昏。
夜幕降临。
检查完村外最偏远的岗哨,父子二人沿着大路,径往赵家村方向走着。
那是一条再平凡不过的路,从小到大,方兴无数追随父亲走过多。春风吹过,路边野草、野花随风轻摆。
就这样,父子俩在夕阳下肩并肩地走着,各自心事重重,难以平复。
明天会怎样?
它会好吗?还是更烂?
对方兴而言,明天便是新起点,总算逃离这个没有归属感的小村,他那沸腾而不安的心,早已经飞出大山之外。他要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去追寻他承诺给茹儿的美好未来。
而方武则一直沉默着,脸上是谜一样的表情,不甘心?难割舍?他十四载的赵家村时日,转眼都飘散如烟。
十四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四年?
方兴从当年蹒跚学步的孩童,长成如今英姿勃发之少年;方武当初还是个饱经沧桑的青年,如今已到壮年,逐渐迟暮。
村口就在眼前,方兴突然对父亲道:“爹,孩儿要学武!”
方武一愣,他没料到儿子竟然提出如此破天荒的请求,不禁大喜过望。
“不仅要学,而且现在就要学!”方兴目光坚毅。
“这可不像你!”方武今日低落的心情,闻言一扫而空,笑道:“好!爹这就教你!但是你要保证这不是一时起意。”
“当然不是,孩儿已下定决心了!”
“最好!那跟我来,为父从头开始教。”
方武拉着方兴,直奔桑田里的练武台而去。
月圆之夜,练武台披上一层银光。父子二人站在练武台当间,晚风轻抚。
“爹,赶紧教我你最拿手的功夫!”
方武摇摇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有一上来就学得成最一流本领的?”
“那,今晚学什么?”
“来,你先扎个马步我看看。”
“马步?这么简单?”
小时候方兴曾模仿过村民们扎马步,知道此乃练武之人之基本功,便双腿一张,扎起马步来。
“不行,太松弛了,要紧一些。”方武用手按住方兴肩膀,往下压了半尺。
“啊也!”方兴强忍痛楚,“爹,这马步要扎多久?”
“刚开始练,爹要求不高,一炷香功夫便可。”
“一炷香?那过后便可以学招式了罢!”方兴嘴上虽然抱怨,但是心想毕竟还能熬得过去。
“早咧,一次马步扎一炷香,歇息片刻,再反复五次!等到下盘稳了,才能教你一些粗浅的步法,然后才是拳法、掌法,然后是对搏。这一切练个半年一载,才可以学棍棒刀剑中的一门。”方武平时对儿子话不多,现在兴致大好,便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
“什么……”方兴眼前一阵发黑。看来,习武之路可谓是相当漫长。
不过方武知道,儿子是个好强之人,既然已经要求习武,便是下定了决心,因此打算再用言语激他一番。
“不过也非一概而论。习武之人,资质最重。方才所说乃是中人之资所费之时,如是下人之资,一生能窥一门之径,已属不易。”
“那上人之资呢?”方兴想也没想便问,他自信资质绝为上等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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