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蓉醒来时候王策已经离开了，自己则是躺在了床上，想来是王策王公子把他扶过去的，再一看脚下，鞋子完完整整地穿在上面，这王公子不仅本人相貌非凡，行为举止竟也是如此君子，心下想到如此，竟对这等富家子弟多了些许好感，笑容渐渐浮现在了脸上，但又想到自己此次洛阳之行九死一生，内心便又重归于了平静。

临近傍晚时分雨才算彻底停了，吃过晚饭后方蓉来到了大街上，此时的行人已经不比往日，稀稀落落地也都是向着回家方向而去。

方蓉来到一处宅院，门外挂着白色的灯笼，正是老李家的门口。

方蓉站在门前敲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只见一个披麻戴孝的老妇人站在门口，面容憔悴消瘦不堪，虽然年华老去但是眉眼形姿还是能看出年轻时候很是貌美婀娜的。

“你找谁？”老妇人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冰窖里传来。

“大婶你好，我是衙门的人，过来是想和您了解点情况。”

“衙门的人不是来过了吗？而且你这个姑娘，看打扮也不是衙门中人吧，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可能是因为刚刚失去了男人，老妇人的态度并不友好。

“哦，是这样的，我是衙门捕头朱岳的妹妹朱蓉，今天他出去办案，所以有一些问题拜托我来和你谈谈，看有没有上次遗漏的，这样也能更快地找到凶手，替你男人报仇不是么？”方蓉尽量态度和善，笑盈盈地撒了个谎。

老妇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缓缓说了句：“进来吧。”

方蓉见状赶忙走了进去。

屋子内的设施很是陈旧，炕上爬着一个小男孩独自在玩耍，嘴里咿咿呀呀的仿佛还没学会说话，整个院子似乎只有老妇人一个人在家，想来儿子儿媳估计是去田间干活了，毕竟老李是死了，其他人生活也要继续啊。

方蓉不禁在内心轻叹了一声，这老李被人当棋子耍来耍去半辈子，终究还是难以给家人的生活带来一丝改变。

妇人帮方蓉倒了一碗热水，然后坐到了她的对面，开口说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吧。”

方蓉于是开门见山地询问起当年老李带着她去外地瞧病这件事。

老妇人疑惑地看着方蓉，她不理解方蓉怎么会知道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思忖一下还是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那还是二十多年前，我和老李成亲后的第十年，我确实是得了一场大病，事情的起因正是源于我那时候久久都怀不上孩子，有一天门口来了个卖灵药的，扬言说此药包治百病，婆婆那时求孙子心切，便问那人有吃了就能怀上孩子的药么，那人笑眯眯地说，这种灵药女人吃了的话保证一年内就能抱上大胖小子，婆婆一听很是高兴，当天就买了不少这种灵药，等到晚上就熬给我喝，喝了几天药之后我便感觉有些不对劲，手脚总是麻木，饭也吃得很少，但是那时也没有往灵药上去想，猜测可能是干活太多太累导致的，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子也越来越虚弱，身上本来麻的地方也越来越疼，那种疼得难以忍受，到后来我只能躺在炕上，每天哎呦哎呦地哭叫着……”

方蓉听到此已经对这个老妇人充满了同情，那种滋味想想都让人骨寒。

“老李找遍了全城的大夫，但是竟没有一人查出我身上病症的根结，问我是否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便说吃了一些买来的灵药，大夫拿过药来闻了闻便都摇摇头表示束手无策，只能开一些补气补血的药，但是终归无济于事，眼看我被病症折磨得奄奄一息时候，老李一咬牙便决定出外求医，他变卖了所有的田地，拿着十几年攒下的积蓄，买了匹马车，带着我出城而去。”

老妇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之后我就处于迷迷糊糊中，等我意识清醒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茅草屋内，老李坐在我边上喂我喝药，那药苦涩难咽，是我吃过最难吃的药，但正所谓良药苦口，那之后我的身体竟然慢慢好了起来，而老李除了每天伺候我，常常会出去一段时间，回来时候就能闻到一股血腥味道，我便问他去了哪里，他笑着对我说他杀了猪拿去卖了。”

听到这里方蓉看到老妇人的头低下了。

“其实后来我已经知道了，他杀的不是猪，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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