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不明所以,只得小心翼翼的说:“儿子从未怨过母亲。”
“母亲也是不得已,你既是长又是嫡,自然担子重一些。不过,你的亲事倒是不急了,前些日子也相看了几家,没有特别合适的。也是,我听说外面乱哄哄的,如今世道不好,许多突然冒出来的人家,咱也不是很了解,谁知道人家家里的情况,贸然定下,万一是个不好的,毁了我儿一辈子。要不就先再看看?”
“一切听母亲的。”
“你是个好的,知道母亲的为难,若是寒儿有自己钟意的,就告诉母亲,母亲为你做主。”
“儿子一心读书用功,没有儿女私心,凡事母亲做主就好。”
母亲笑了,轻轻舒口气,柔声说:“你是母亲的依靠,母亲自然乐意你过得好。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母亲自然会用心,到时候给我儿挑一个好的回来。”
“劳烦母亲操心,是儿子不好。”
“我听着外面乱的很,你要小心一些。”
“母亲放心,儿子会的。”
轻寒的亲事没人再提了,轻寒长出了口气,轻松的从母亲那里出来,脚下一拐,去了父亲的书房。耿二在门口站着,老远看见轻寒就迎过来。
“给大少爷请安。”
“耿叔,怎么在外面?”
“回大少爷,月姨娘在里面。”
“月姨娘?”
“是。”
“哦,那我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过来。”
轻寒刚要转身离开,书房的门开了,月姨娘从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到轻寒面前,微微一笑。
“给大少爷请安,老爷请大少爷进去。”
轻寒微微点头一笑说:“不知道姨娘在,轻寒准备晚些时候再过来的。”
“大少爷多虑了,快进去吧,老爷等着呢。”
“也好,姨娘慢走。”
轻寒走进书房,父亲依旧慵懒的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父亲。”
“无觅来了。”
父亲放下手里的书,目光带着戏谑看着轻寒。轻寒目光扫过书页。
寒风料峭侵窗户,垂帘懒向回廊步。
月色入高楼,相思两处愁。
无边家国事,并入双蛾翠。
若遇梅早开,一枝应寄来!
轻寒抬抬眉头,看一眼父亲。父亲慵懒的笑着说:“鉴湖先生的气魄是一般男儿望尘莫及的。”
“我以为父亲不喜这些。”
“事实证明那些个人革命成功了,不是吗?看看现在,民国了,大清国没有了,皇帝都退位了,那些个遗老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父亲心情不好?”
“没有,不管谁坐天下,我只管过好我的日子,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谁都一样。”
“可是父亲如今国家积贫积弱,那些个洋人在京城里耀武扬威,无法无天,肆意践踏着我大清的臣民,孰可忍孰不可忍!”
“国不国,民不民,你方唱罢我登场,哪一个是真心想为民为国的?都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已。抢来抢去,今日这般,明日那般,朝令夕改,都不是长久之计,何谈富国强民?”
“儿子以为父亲从不关心国家大事。”
“我倒是真不想关心,奈何也曾读过几日圣贤书,既是不忧国忧民,也会感叹世事,眼见着国之不国,民之潦倒,怎能不心焦?以前的大小官吏多贪污腐化,营私舞弊,如今是争权夺利,满足私欲,都是枉顾民生之辈,怎能不叹?”
“父亲对此局面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如今我乃一介平民,无官无禄,操心好家事不为他们添乱,已是有功,至于国家大事就有他们去操心吧。”
“若是人人如此,何时才能国富民强?”
“哦,看来无觅倒是有些雄心壮志?”
“我虽没有经世之才,但有救国之心,若有朝一日,能为国家出一分力,我必谨记林大人之:不敢稍畏一日之难,致贻百年之患。”
“无觅好志向,不愧是我耿家的男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一点,为我耿府留下一丝血脉。”
“父亲,耿府多的是传宗接代之人,父亲大可不必多虑。”
“此话差异,无觅乃耿府嫡子长孙,耿府正宗血统,耿府几代皆是嫡系,为父不想到我这里就乱了纲常。”
轻寒惊诧的抬眼看着父亲,父亲此刻一脸肃然,目光幽深复杂,一瞬不瞬的看着轻寒。轻寒心里一动,低头恭敬的说:“父亲的话儿子记下了。”
民国四年的秋天,轻寒与同窗相约,乘坐火车去游玩。轻寒是第一次坐火车,长鸣的火车笛声,快的意想不到的速度,都让轻寒内心震颤。也让轻寒看到了不同的世界,闭门造车的刺痛深深撼动了轻寒和一群同窗。火车上,同窗们由开始的兴奋到沉思,之后便是激烈的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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