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老师犹豫一下:“灯市口的舞厅。”
西风发疯似的往外跑,老师根本来不及拉。
西风出门叫了洋车,一路催促,直奔灯市口。
到了灯市口,正是夜晚最热闹的时候,好几家舞厅闪着霓虹灯,门口人来人往,小贩子的叫卖声,暗娼娇柔做作的拉客声,西风一瞧这阵势就知道还来得及,西风不知道自个儿的大哥在哪家舞厅,只能退到黑暗的角落里,一双犀利的眼睛四处观察。
这时,轻寒一行人出来了,媗娘挽着轻寒,在舞厅门口告别。
西风对面的小胡同里突然冲出两黑衣人,手里举着枪。
西风发疯似的跑过去,一把抱住轻寒大喊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枪响了,西风倒在轻寒怀里。
现场突然骚乱,锄奸队员也被西风的意外出现惊住了,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做出撤退的决定。
黑暗中两人分头迅速撤离,舞厅门口,有枪的都持枪一顿狂射。
尖利的哨声响起,周围乱糟糟的。
轻寒却什么也顾不上,抱着西风大喊:“石头,开车去医院,快啊。”
轻寒抱着西风上车,颤声道:“西风,坚持住,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鲜血染红了西风白色的衬衫,帅气的脸苍白,血色一点一点消失。
生命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西风微笑着低语:“大哥,听我说。”
轻寒低头,兄弟俩脸挨着脸。
轻寒说:“西风,坚持住,大哥送你去医院,没事的,没事的,西风。”
天太黑,轻寒看不到西风没有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孔。
西风摇摇头说:“大哥,来不了,好好护着曼妮。大哥,我信你。我知道,你不是……”
西风头一歪,安静的躺在轻寒的怀里,悄无声息。
轻寒疯狂大叫:“西风,西风,你坚持住。”
医院到了,轻寒抱着西风下车,疯狂大叫:“医生,医生,救命,救命啊。”
西风再也没有醒来,从此世上再无西风,那个阳光英气,叛逆倔强的西风。
轻寒跪在医院的大厅,放声大哭。
石头拼命拉着轻寒。
“寒哥,寒哥。”
两人走进急救室,西风安静的躺在床上,轻寒轻轻掀开白色的单子,暗黄的灯光下,西风安详的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轻寒不让护士推走西风,他要陪着西风,最后一次陪着自个儿的弟弟。
轻寒和石头坐了一夜,北平城闹腾成什么样儿,轻寒顾不上。
早上,小野院长亲自过来,劝着轻寒。
经过漫长的一夜,轻寒的泪早已流干,轻寒起身,拖着僵硬的双腿往外走。
低声吩咐石头:“回去叫曼妮过来,悄悄的,别让老爷子知道。”
曼妮赶过来时,西风已被推进了停尸房。
曼妮甚至不敢掀开白色的单子,曼妮流着泪摇着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二哥。”
轻寒轻轻搂着曼妮,石头慢慢掀开白色的单子。
曼妮伤心欲绝。
轻寒喃喃低语:“都怪我,都怪我,西风是为了救我。”
曼妮哭喊着:“是谁?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瞒着老爷,西风的后事不能在耿府大办,轻寒找了武田太郎,武田太郎责令市政府,最后在报社腾了一间办公室,布置灵堂。
西风的事办完,轻寒和曼妮一如往常。
轻寒每天去宪兵司令部工作,曼妮留在家里陪陪老爷。
大管家好几天没见二少爷,问起来,曼妮当着老爷的面说:“去上海公干了。”
这一回,西风用自个儿的命为轻寒挣来了信任。
轻寒不能对不起这份信任。
西风在他扑向轻寒的那一瞬间,身份就已确定。
渡边传讯轻寒,想确定西风的身份。
轻寒直接掀了渡边的办公桌,差点抽他几个嘴巴子。
“谁给你的脸?”
办公桌上的物品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渡边恼羞成怒,大喊:“把他给我抓起来。”
轻寒掏出枪顶着渡边的脑袋。
“来,来啊,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石头的枪对着门口。
门外,特务处的特务们傻眼了,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渡边是真没遇到过轻寒这样的狠人。
枪顶在脑袋上,也怂了。
“耿大翻译,都是误会,您小心枪走火。”
轻寒用力顶了顶渡边的脑袋:“你说,我心情不好,拿不稳枪,走个火,打死个把人,会有人治我死罪吗?”
渡边这一瞬间后悔死了,咋就招惹了这祖宗。
渡边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日本人动不了耿轻寒,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自个儿。
不是云子小姐信任看重自个儿,而是特高课没人敢接啊。
这是欺负自个儿初来乍到啊。
渡边不能说自个儿错了,又怕轻寒的枪真走火。
就凭耿轻寒这会儿的疯劲儿,是真敢开枪打死自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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