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叫道:“我也要喝!”拿起戚氏桌前的酒盅,咕嘟一声将酒喝干,直辣的喉咙发烫,不住的咳嗽咂舌,众人都是一乐。
这几人都是豪迈之士,戚氏虽是女流,却并不拘谨,高谈阔论之下,都甚感投缘。几番闲谈之后,说起各自来到淮南的缘由。原来娄千里夫妇久居建康乡下,戚氏却是岭南人,过门之后尚未回过娘家,这次南归便是要探访亲人。娄千里得知大军北伐,陈诚又在军中,是以特地赶来探望,若是军务忙碌,便自行南下,没想到恰逢北伐军攻克宿州,全军在此城歇息,因此得以聚会。
厉知秋看娄千里举止奇特,谈吐不俗,必也是武林中人,于是举杯问道:“今日见到娄兄风采,大慰平生。不知娄兄是拜在哪位高人的门下?”
娄千里道:“不敢。在下启蒙的恩师是蓬莱白云观的火云真人,他老人家武艺平平,在江湖上并无名气。”
厉知秋闻言喜道:“原来娄兄也是道家功夫的传人,看来咱俩同出一脉,怪不得能如此亲近。”
娄千里慌道:“恩师虽然待我恩重,但哪里敢和余真人相提并论?余真人在江湖上威名远扬,到处行善积德,救死扶伤,数十年如一日,人人都称他为再世仲景,我师火云道长只是正一门下的寻常道人,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在厉兄面前更是不值一提了。”
娄之英正在低头啃一只鸡脚,听到此处,不免好奇道:“余真人是谁?他很厉害吗?”
戚氏面带和色,笑着对他道:“再世仲景余仙余真人,是厉叔叔的老师,不但医术高超,武艺更是一绝,在武林中大大的有名呢。”
厉知秋道:“家师行医数十载,医者之名是有一些。但要说在武林中的名头,三年之前,江湖上又有多少人闻余仙之名?只是那年的英雄大会实属侥幸,家师应了赌斗,赌赢了武圣、剑圣,那也算借三圣之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陈诚哼了一声,道:“什么武圣、剑圣,武功再高,人品低下又有何用?我听你们江湖中人常说,当年的武林翘楚叫做什么朱七绝,他武功之高,真真儿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可为人倒行逆施,帮着金国与x奸x相秦桧,残害咱们的岳武穆,到头来自己是什么下场?便是刚刚提到的三圣,那个气圣姓黄的,不也是为女真狗贼卖命,自己去做个大大的汉奸!”
厉知秋道:“朱七绝的事,年代久远,具体如何也不得而知了。黄逐流助纣为虐,身为汉人却帮着女真,确是武林公敌。”
娄千里道:“武林之中多有纷争,往往为了虚名大动干戈,总要分个高低上下。其实三圣、七大派这些名头又有何用?像陈兄这样,在战场上实实在在的杀敌卫国,才是真英雄真好汉。”
陈诚叹了口气,道:“武林之人为了虚名争斗,官场之上,此举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猛喝了一口酒,又道:“李将军有如神助,连战连捷,可偏偏有那嫉贤妒能之辈,在后头给他捣鬼!”
厉知秋想起在丛府听到的议论,问道:“你说的可是另一员主将邵将军?”
陈诚愤愤地道:“不是他还能有谁?北伐诏令刚发,这邵宏渊就向张大帅抗议,说诏书上他比李将军矮了一级,成了辅将,生生让大帅把他升为主将之一。可似他这等无能之辈,做了主将又能有什么作为?小小的虹县都久攻不下,李将军派金兵降将劝服归顺,他又挑三拣四,阴阳怪气。这次来打宿州,他也是百般惫懒,拒不配合。等到我们西路军奋战而胜,他这才带着自己的兵马,大摇大摆的入城,好似有多大功劳一样。”
他义愤填膺的说个不停,厉娄二人也不知该如何规劝,只得不住的陪酒附和。
几人又吃喝了一阵,陈诚道:“二位贤弟,我身在军营,不能多饮。明儿个军假完结,我要到将军营前听令。秋蚂蚱,明日便请你陪着我这娄兄弟一家,在宿州城转转吧,晚上我再来和你们叨叙。”厉娄二人都点头称是。席后各自去房间安睡。
次日起身,陈诚早早去了议会厅参务军事,厉知秋和娄家三人便在宿州城内游览,娄之英生于乡间,虽也去过几次建康,但宿州已被金国占据三十余年,城中女真人与汉人混杂,自是另有一番风味,娄之英看这瞧那,只觉一双眼睛已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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