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都有什么安排?”珪双手插着衣兜,一边走着,一边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幸子道。
尽管世珪背对着她,且根本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幸子却依然面带微笑道:“如果没有这张你帮我从梦境带到现实中的乐谱,我想我大概会和平时一样,带着狗出门散散步,然后回到家看看电影,写写歌什么的。可是现在有了它,我想我今天接下来一整天时间可能都会待在琴房,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了。不过你干嘛这么问,难不成你想约我?”
“既然不是闲着没事干,就回家去做你自己的事,别再跟着我了。”珪突然停下脚步,站立在原地道。
“小珪……”
“什么事。”
“你真的从来都不说谎骗人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你之前劝别人去自首的时候,明明说过会定期给在监狱里的她写信,可是最后却把这份工作推给了我。如此说来,你那时对她说的话,难道不就是一句谎言吗?虽然你后来还是改主意自己写了,但你确实曾经动过骗人的念头不是么。”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我就是想问你现在到底是要去哪,只要你告诉我,我马上就掉头回家。但是我又害怕……害怕你会说谎骗我。”
“只要我告诉你我去哪,你就马上调头回家是吗?”
“是。”
“去学校。”
“什么?”
“我说,我去学校。”珪重复道。
“你看你果然骗我。”幸子说,“你之前明明说,你不会这么早去学校的。”
“你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你应该发挥你的想象力,自己去思考这其中的问题,而不是什么都要我来跟你解释。”
“这是不是说,你要用走的去?而且你还要故意绕远路。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既‘去学校’,而又‘不那么早去学校’了。”
“知道吗幸子小姐,你有时外表远比看上去要聪明,但有时却远比外表看上去还要蠢。你的智商,似乎永远都处在一个飘忽不定的状态。”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我既不喜欢夸人也不喜欢损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
时间转眼便来到了周五,世珪和幸子约定再次去她家做客的日子。不过不巧的是,就在下午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世珪收好书本起身准备离开座位的时候。
同桌的静子殿下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脸严肃道:“别急着走,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李世珪放下书包坐下,表情平澹道:“给你两分钟,有什么话快说。”
“我母亲要见你,宫里派来的车就停在学校外面。待会进了宫,你不要再摆出一副好像别人谁都欠了你很多钱的样子,要时刻保持微笑懂吗?”
“皇……你母亲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见我。”李世珪问。
“不知道。总之你千万记得没事不要抬头直视她,除非她问你,否则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说。”
“需要这么小心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第一次见面,在她面前留下个‘乖孩子’的好印象对你没有坏处。”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说呢,不过在那之前能不能给我一个钟头时间,让我去处理一下我个人的私事。”
“别说一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也不行,有什么事交给手下人去办就行了,我们现在马上走。”说完,静子殿下便拉着世珪起身离开了座位。
尽管世珪很不情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后娘娘要见自己,为自己想,为家人想,不去还真不行。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会突然召见自己,难不成说……不,不会的,不会这么离谱的。
想着想着,胳膊突然被同与自己坐在车后座的静子殿下给轻轻拍了一下。世珪睁开眼,手上也停止了继续把玩硬币的动作,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少许疑问。
“你在想什么,想得什么入神。”静子小声道。
“你知道,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说着,世珪的目光通过内后视镜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司机,小声道:“女司机很少见,皇宫里的女司机,就更加少见了。”
“她,还有你上次见到的那个人,都是专门被母后派来保护我的。她们从我刚记事起就在我的身边了。”静子说。
“这样么。”世珪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从小到大,世珪从不知恐惧为何物。但是现在,他却是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了某些身居高位之人的可怕之处。
也许有些事在他们仅仅只是一次小小的任性,但是其所造成的后果,却极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这种可怕,倘若不是亲身体验,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普通人就是想炸了脑子也想象不到的。
尹达哥亲眼所见,自己亲耳所闻,那日在桉发现场的酒店房间里,除了已经死掉的绑匪和幸子之前的经纪人之外,还曾经有过俩个不明身份,无法看清相貌的女杀手……
她们不光杀死了绑匪,并且还想将当时身为人质的幸子,和前来救人的尹达也一起杀掉。可中途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中止行动撤离了现场,才使得尹达得以抱着幸子坐电梯下来及时前往医院进行抢救保住一条小命。
源氏的衣冠冢,失窃的白围巾与紫色蓝宝石项链,硬币中的窃听器,笔记本上莫名被撕掉的写有“qiren”之名的一页,皇后娘娘的突然召见,还有静子的那俩个女保镖……
这一切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巧合而已吗?
一件光是想想都觉得很离谱、很难以置信的事情,当真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如果这一切的疑问最后一定要得到正式才能确定它是事实,那么皇后娘娘今天的这次召见无疑便是最好的机会。一切的疑问,一切的是非,皆可当着她的面向她提问。
就算她否认,或者不回答。世珪也能通过观察她的反应和表情得出最终的答桉。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好奇心,他真的值得拿自己的小命去提问吗?
显然并不值得。
世珪这条命,还得留着去做更有意义的事,给暴君和妖后找更大的不自在。而不是在这,为了问这样一个和自己无关的可笑问题,而可怜又可悲的葬送掉。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就算他当着皇后娘娘的面问了那个不要命的问题,皇后娘娘也不会拿他怎么着。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搞不好还会因为觉得他脑子很有聪明而内定他做四十年后的内阁首辅大臣。
不过这也就是他,换别人不光自己脑袋要搬家,全家老幼连同旁支近亲在内也得全部跟着一起倒血霉。俗称株连九族。
皇后娘娘,是一个慈爱且宽容的皇后。
至少对她己出的一双儿女,世仁和静子,还有这位她视如己出的小李少爷,就很慈爱,也很宽容。
至于为什么堂堂大和朝的皇后陛下会视一个财阀之子为自己的孩子,这说来话可就太长了。这不,还没等开始说,世珪他就已经进到了皇宫,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专门的地方沐浴更衣,换上了宫内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平安时代的贵族常服,随即在另外一个看起来身份更高级一点的阴柔内侍的来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之外等候传召。
只是世珪没有等回前去通禀的内侍,却等来了同样换了一身新衣的静子殿下。
“静子殿下。”在学校她是平民剑持静,可在宫里她却是受皇帝所宠爱的静子内亲王。尽管再不情愿,世珪却还是不得不在她面前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这对世珪的心,可以说是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懂尊卑有别,君臣之礼,相反正是因为他太懂,所以心里才会觉得如此的难受。
在他看来,人之所以与野兽不同,并不是因为人会使用工具而野兽不会,而是因为人类有着文明。所谓文明,乃是随着时代的变更而不断进步的,绝非像现在的大和这样,几千年了还依旧是那副旧模样。
“怎么,高傲的孔雀,也有在凤凰面前低下头的时候呀?”静子殿下其实也就跟他开个玩笑,没想着嘲讽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她所开的这一句玩笑话,竟间接开出一个反贼头子来。
世珪之所以会造反,不说一半,至少也得有她三分之一功劳。
在听到静子的嘲讽后,世珪的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空白,再次回过神来时,也不知何时就进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里。
所谓寝宫,并不是只有睡觉的地方而已,而现在世珪所在的地方,便是用于会客的寝宫正堂。为了培养心腹,皇帝会时常召见大臣,皇后自然也会召见臣妻。
进到正堂,世珪刚要按宫里的规矩向那高坐在凤椅上的女人下跪行礼,身旁的静子殿下便用手搀住了他。
“刚才在外面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母后特赐你免跪。”静子搀住他道。
刚才?刚才世珪脑子一片空白,她在外面说什么他是有听没有记。
“小珪,过来坐这,挨着我身边坐。”玄月一脸温柔的说道,毫无一点皇后娘娘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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