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蝉衣比沈越凌先行回到州府,告知众人沈野已离世的消息,州府里乌云密布。
齐渊和京柿霜是最早得知此消息的,沈野于齐渊是莫逆之交,更有亲如手足的兄弟情义,一时之间齐渊竟无法接受,悲痛出声:“这是逼伯牙断琴啊!”
京柿霜怕齐渊因此让沈越凌更加手足无措,于是将齐渊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不让他出府迎接。
沈越凌心情郁郁地走进州府大门,余知州和柳守臣迎上来见到他手里的尸首,一时间语塞,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劝慰之词,只能道:“上将军节哀。”
沈越凌沉默不答话,所有人都站在进门院落的两旁,夹道看他抱着沈野的尸体走过来,脸上无悲亦无喜。
一老者道:人呐,能哭出来是最好,要是一直憋闷着恐怕反倒会生出毛病。
另外有一年轻人反驳道:此话也不全对,世间最大的伤痛其实都是哭不出来的,只能盼着这种伤痛用时间来平复了。
星沉则是强忍着伤痛下床,靠人扶着站在院落不显眼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他。
洛蝉衣上前:“沈兄,前面已经安排了供灵堂,先把令尊的尸身……放过去吧。”
“我要回离京。”
余知州有些为难,但还是委婉地请示沈越凌:“这……回离京最快也是需要十天半月的,恐怕尸体无法保存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先让令尊大人入土为安?”
“我知道我爹喜欢逍遥自在,灵柩这种地方他恐怕是不想去的,就……就火葬了吧。之后我回去,把他的骨灰撒在逍遥谷,也算是了他一桩心愿。”沈越凌抬头望了望天,灰灰沉沉似是要下雨了。
“快下雨了,先让我爹进屋吧,等雨停了……再……再火葬。”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沈野从沈越凌手上接过,又小心翼翼地将尸首抬回灵堂,为其整理仪容云云。
沈越凌则侧身靠在门边,目睹着自己父亲的身体任由他人摆布,恍恍惚惚之间他甚至觉得要是别人再给他挠挠痒说不定他就笑嘻嘻地醒过来了。但其实,沈野至始至终没有动过一根手指。
星沉不忍心看到沈越凌这么痛苦,忍着腰上的疼痛走到他的身后,轻轻道:“印象中的沈野将军一直都是爱笑的,他一定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笑让别人快乐,更让你快乐。”
沈越凌头一回听到星沉说这么多字,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回头看了看,确认是他无误,才点点头道:“嗯,大概是吧。他总是有办法逗我开心。”
星沉问道:“真的舍得吗?”
“虽然舍不得,但是这是他希望的。”如果火葬的话,以后只能立衣冠冢了。
“未必。他给你的两盒药,其中一盒应该是保尸身不腐的。”
沈越凌感到奇怪:“你怎么知道?”
“洛蝉衣猜的。”
沈越凌笑了笑:“那就不火葬了,我们明天出发,我要带他回去。”
“好。”星沉领命又准备下去安排回京的事宜。沈越凌却突然叫住他:“星沉,接着。”
星沉抬手接住一个小木盒子,问他:“何物?”
“是还你的,去伤疤的药。”
星沉沉了沉脸,抱拳告辞。沈越凌虽觉得他不礼貌,好歹也是沈野用命换来的,但是也没有多想,继续回头看下人们给沈野穿上寿衣。
沈越凌从怀中拿出另一个盒子,看了又看,随后决定给沈野服下看看。
第三天,一队人马披麻戴孝地踏上了回京之路。柳守臣在头天晚上告了辞,原因是柳州这边还有一些事情他放心不下,所以不能和沈越凌同行。
沈越凌只说好,不再过多言语,便在灵堂跪了一晚。
齐渊红肿着两只眼睛,踱马过来,问道:“越凌,听说你在灵堂跪了一晚,现在就启程
是不是太早了些?要不要休息一会?”
“我看师父的眼睛也是不曾好生休息过吧?”
“唉,他对我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上将军了。”
“师父,也请你节哀才是。”
“越凌,你也是,要好好的。”说完这句,齐渊觉得自己的眼睛又要泛滥了,于是告辞退到了京柿霜的马车侧面。
一行人沉默无言地走了数日,极少歇脚,脚夫们都盼着能早早到京城好好歇息几日。不过,京柿霜近来倒是不再用白纱遮面,众人都道柿霜夫人是三顾美人,心好人美,这也算是这段路途上唯一的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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