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村,深夜,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在山村的夜色中愈发使人毛骨悚然。
若非今日有村民看见李家丑牛儿一瘸一拐地从山里出来,听到这吓人惨嚎,说不定要赶去李家瞧瞧,还以为老李家半夜里杀猪呢。
矮土墙草屋里,李元恺光赤着身子,趴在咯吱咯吱响的木板床上,任由奶奶周白桃拿着块麻绵蘸点药酒,涂抹在全身七八处淤青的地方,疼得他不时惨叫,场面凄凉。
李元恺光着屁股有些不太自然,老是想要去扯一块布来遮遮羞,奶奶“啪”地一声把他手打掉,没好气地喝道:“屁大点孩子还知道害羞,奶奶什么没见过!”
母亲张九娘一边轻轻揉着李元恺后背上的靑肿,一边掉眼泪,心疼地道:“元恺定是在山里遇到了精怪,瞧这一身弄的,伤成这样!”
小琰儿见哥哥龇牙咧嘴叫得凄凉,娘又掉眼泪,也不懂事地跟着哇哇大哭,老李家闹得鸡飞狗跳。
李元恺忍着肉疼,精神抖擞眉飞色舞地道:“奶奶,娘,孩儿今日在山里遇到了神仙,还跟神仙的徒弟打了一架!我靠~那叫一个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周白桃一巴掌扇在李元恺屁股上,不等他把牛皮吹完,没好气地喝叱道:“丑牛儿今后不许再胡闹!小小年纪别整天学人打架,家里的粮食够咱吃到你爹回来了,这几日给老婆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再进山!”
李元恺两瓣屁股被扇得晃悠,觉得很没面子,扯着脖子嘴硬道:“奶奶!我可是跟神仙的徒弟打架!”
“啪~”又是一记稳准狠,打得李元恺直咧嘴,周白桃一瞪眼叱道:“就是跟皇帝老子打也不行!等你爹回来,就让他带你去县里,求家族让你进族学,给老婆子好好念书识字去!不学得满腹经纶,你今后怎么出人头地?”
李元恺不屑地哼了声,挺起胸膛仰着脖子,气势凛然地大声道:“愿提三尺青锋荡平天下!”
张九娘露出欣慰笑容,周白桃混浊的老眼寒芒一闪,抄起一把瓜瓢狠狠拍在李元恺后脑勺,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圣天子在位,天下大治,哪有乱世让你去荡?休要成天胡言乱语,世家子弟,当习经义诗词歌赋,方为正途!”
李元恺抱着脑袋,神秘兮兮地小声嘀咕道:“奶奶,孙儿夜观天象,紫薇黯淡,帝星不稳,有刀兵之气自北方而来,天下情势即将大变也!”
李元恺神叨叨的认真小模样,逗得张九娘掩嘴轻笑,小琰儿鼻涕一抽一抽,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周白桃紧紧盯着李元恺,一个劲地摇头自语道:“定是村西头瞎眼老书生的疯话!可不能再让丑牛儿跑去听他说书,否则定会变得和那老瞎子一样神经病!”
李元恺见一家子竟然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着急道:“奶奶!娘!你们怎么都不信呢?乱世将至,孩儿要学武艺保家卫国,保咱老李家一世太平,搏一个世代富贵!”
李元恺越是说得认真,周白桃脸色越差,呼哧一声站起来,周白桃抄起拐杖厉声喝叱道:“好个瞎眼老书生!往日里胡言乱语也就罢了,竟敢教坏老身孙儿!老婆子这就去找他算账!”
说罢,在李元恺目瞪口呆注视下,奶奶瘦小佝偻的身子一阵风似地冲出李家土院,杀气腾腾地往村西头奔去。
张九娘摸了摸李元恺的脑袋,柔声笑道:“元恺,早些歇息吧,别惹你奶奶生气了!等你爹回来,你就能去县城读书了!”
李元恺讷讷地道:“娘,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张九娘温柔一笑,摇摇头没有言语,替李元恺拉好薄薄的被褥,吹灭灯火走出草屋。
小琰儿躺在哥哥身边,闹腾地不肯睡觉,李元恺严肃地问道:“小琰儿,你是相信哥哥的对不对?将来哥哥定会做大将军!”
小琰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咯咯笑着一双肉呼呼的小手在李元恺脸上揉捏,小嘴里含糊地嘟囔道:“多~多多~”
“......”
黑夜里,传来李元恺深沉忧伤的轻微歌声~
“没有人了解我,没有人相信我,寂寞总在身后......”
......
在家中躺了两日,些许皮肉伤便好的差不多了,再次让李元恺感受到自己这副身子的强悍程度。
周白桃和张九娘死活不让李元恺踏出家门一步,说是要等他那便宜老爹李绥回来,才准恢复他的自由。
无聊之下,李元恺只得成日在家中土院练拳,发泄着旺盛的精力。
李元恺识趣的没有再提练武和天下大乱的事,因为听说那晚奶奶把村西头的瞎眼老书生狠狠揍了一顿,大半个村子的百姓出门围观,就是没谁敢去劝一句。
最后还是保长许老头看不下去了,好说歹说才让周白桃熄了怒火。
老瞎子不明所以横祸天降,哭哭啼啼大半宿,村里人唏嘘不已,听说这两日都没敢在家门口拍案说书。
李元恺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老瞎子说声骚瑞,让他莫名其妙地背了黑锅,大不了下次多攒几个鸡屁股给他送去,老瞎子就好这一口。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