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血!
他也是“四大刀客”之一,他的成名是建立在数百场血淋淋的大战上,丧命在他刀下的豪杰,流的血就像水一样稀松平常。或许,江湖人口中的“逐不散的寒刃,数不尽的孤魂;宁逢孤鬼论魂,莫同寒刃争锋”这四句话更适合水血。他一向视血为水,也视水为血。他喝的任何东西,在他的眼里就是血,也算是水。除了酒,而且仅仅只有“刀子酒”例外。他从不污辱他的刀,也就不会污辱“刀子酒”。
水血一口气喝下了半坛刀子酒,那酒入喉,便如同有千把刀子在割扯般。不过水血喜欢,他喜欢这种感觉。一向只有他让人尝到刀子割喉的滋味,也一向只有刀子酒才让他尝到刀子割喉的滋味。这两种滋味绝对不同,无论前者的滋味如何,但是后者,他认为是很痛快!就如同一个处男的初夜给了一个堕落风尘多年的娼妓,虽有些痛,但娼妓的温柔足以填平。
风断看着水血的喉咙,一字字道:“总有一天,会有一把刀割开你的喉咙。”水血闻此言却未恼怒,反而纵声大笑起来,道:“若是如此,那才够痛快!可惜,这世上的刀客太少……”现在是“刀”的鼎盛时期,刀客怎会少?他又补充道:“这世上只有四大刀客,还好,除我之外,还有三个,否则,我水血一定很孤寂。”当今武林,何止成千上万的刀客?但在他水血的眼里,却只有三人。
风断摇摇头,他望着手中的酒,沉吟道:“这几年刀子酒很盛行,喝这酒的人是越来越多了,酒量也越来越大了。”
水血依旧纵声笑道:“的确,我也在喝刀子酒,风兄也在喝,我们的酒量也会越来越大。”
风断又摇了摇头,放下酒坛,沉声道:“酒量到了一定的限度,想要再练得大一些,实在太难了……否则,怎会有这么多人来寻刀叶?”他望着水血爬满额头的皱纹,渐渐变白的胡须,叹道:“唉,岁月不饶人,老了……”他的声音沉郁低挽,仿佛带着无数的愁、无数的忧、无数的恨、无数的无奈……他自己何尝不也是满脸的皱纹,满嘴的胡须?
水血又笑了,不过笑声没有先前那么放肆。他一仰脖,将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他似乎要向风断证明,他还未老。可是,能喝酒,就能说明年轻吗?
风断没有再看水血一眼,他慢慢喝了一口酒,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出声了。他是否也在享受刀子酒割喉的滋味呢?毕竟,一向只有他让人尝到刀子割喉的滋味,能够割断他喉咙的人还未出现,包括他面前这位嗜血如水的刀客也同样没有把握。
此时,车厢内出奇的安静,但车轮碾在雪上而产生“嘎吱嘎吱”的声音弥补了这种不安的气氛。突然,车停了,这声音也随即消失了。那满面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跳下车,隔着车帘,躬了躬身,道:“风大侠,老爷,请稍等片刻!”然后抽身去了。过了一会儿,络腮胡子大汉掀起车帘,恭敬地道:“主人,客房、酒菜已订好了!”
水血跳下车,步态轻盈,但又落地沉稳。他淡淡地瞥了那客店中的人一眼,眉角不由得微微皱了皱。风断也下了车,站在车旁,伸出了手。他没有说什么,脸上表情依旧冷漠。那妇人抓住他的手,艰难地挪步,原来,她挺着个大肚子,已怀有身孕了。
水血望着风断另一只手,这只手的早已被冻得毫无血色,苍白的手背泛出淡淡的红丝。僵硬的手紧握着一把刀,一把十分狭长的刀。这刀似柳叶般狭长,虽然裹着一层粗布,但掩盖不了它的寒光。看得出,这把刀兼具了东瀛、南洋、中土之刀的特征,风断的刀术更是兼具了海内外刀术的精髓。
此刻,风断拔刀的手扶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下车。身为一个刀客,绝不会有太多这样的破绽。这是一个机会!可水血只是冷冷地盯着风断握刀的手,他没有动,尽管他随时可以出刀。
水血为什么不出刀?难道是他仁慈?不!水血从不仁慈,但敌不动,他从不先动。水血也很想杀了风断,因为风断是争夺刀叶的一大威胁。
妇人下了车,喘着粗气。水血如释重负地轻吁了一口气,笑道:“水某真羡慕风兄,游走江湖也不忘佳人相伴左右。”风断默然不语,拉着妇人的手,径直走进客栈,在一张空桌坐下。
水血又冷笑几声,跟着进了客栈,坐在风断旁边。络腮胡子大汉站在他身后,面有怯色,嗫嚅道:“本来是要给老爷和风大侠找个雅座的,可店家说客满了,这还是给挤出来的……”风断接口道:“无碍,这里人多,能找到这样的桌子已属不易,总比坐在路口喝酒的好。”水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酒菜很快端上了桌。酒,是陈年的刀子酒;菜,不多,却精致,份量很足,够五个人吃了。水血自斟一杯,一饮而尽。风断望着妇人,温声道:“你饿了吧?多吃一点。”妇人脸色欣喜,夹了块炸子鸡,自个儿慢慢吃了起来。
水血笑道:“风兄还真够体贴,来,咱俩干一杯!”风断斟了一杯,举起,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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