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武三海一听,连忙问道,一脸迷惑。
“去修半月水库!那里正缺人手。”所有人顿时怔在了那里。
“爸,我去!”还是公社领导呢,这么不说理,倒把我爸牵扯进来了,武学兵肚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和委屈。
“哼哼?人小骨气倒不弱,有志气,那你就一同陪陪你爸吧!”刘万福扭回脸来看着武学兵似笑非笑地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说。
“你给我住嘴!”武三海嘴上斥责,肚里也觉得甚是憋屈。
“刘主任,他还是个孩子,还不到服役的年龄——”武会民连忙往刘万福的身边挨了挨说。
“要去,就我和三海叔去!”一直站在旁边,不多说话的冯清河说,“不是还有清水嘛。”
“你们谁也别说了,要去,我和我爸去,这件事是由我而起。”武荷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着头说。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发出一声凄楚的悲鸣,这无力而哀怨的一声,使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这分明是一声泣血的抗争啊,是一个弱小的女孩子最无奈而又最伤感的呼喊。
顿时,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刘万福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着实有点震惊,这种震惊并不比文革时期面对对立派提出尖刻问题时小,脸上的表情非常诧异而惊讶。
这种沉寂只是暂时的。“谁都不用去!”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就像一扇结实的门板堵在了那里。
屋子里的人无不惊讶地一齐望向那个高大粗壮而昏暗的人影,只见他又往进跨了一步。他看了看刘万福没有啃声,接着扭过脸来对武会民他们说:“打架的事,怨不得大家,是我那个不成器儿子的过。”
武会民对胡来德的突然举动,吃惊不小,听胡来德这样说,才慢慢悟转过来。
所有人都才意会到胡来德说了什么,包括刘万福,他不解地望着胡来德,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我紧追紧赶的来处理这件事,不都是为了维护你的面子吗?怎么你又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手,真是!
“胡部长,这不怨小红。”武会民立即回答说。
“胡部长,我认罚,我愿意去修水库。”武三海反应过来连忙说。
“老胡,你就别说了,让武三海修水库去,代子受过!”刘万福说。
“老刘,我刚才问过他们两个了,他们先对小女孩动手动脚的,不能全怨人家!至于偷苇叶的事,也不要再说了。明天我带上我那不争气的小子去武家岩一趟,给人家那女孩的父母陪个不是。”胡来德说到这里,口气也变得很无力、和软。
“不用,说哪里话,胡部长,我就是这女孩的父亲。不用——”武会民一听,赶紧走前说。
“哦?你的孩子,会明啊,我这个父亲失职啊!”胡来德说着,一把抓住武会民的手。武会民能感觉出来,胡来德的手在发颤,炮筒子也有熄火的时候。
一场狂风骤雨般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武三海也没有去修水库,苇叶也没有拿回去,并不是因为公社不给,而是这场风波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造成了终生难以挽回的伤痕和阴影。
烈火炼金,大浪淘沙。天边因经历了风风雨雨,才会挂起彩虹,每一个平凡的人只有经过坎坎坷坷,才会逐渐走向成熟。稚嫩和童真在沧桑和世事面前才会一层一层脱去过时的旧装。那一段既让人留恋又让人厌恶的往事,只会像一缕卷着落叶的清风,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飘忽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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