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这个人,个子不高,面容也谈不上清秀,但,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仿佛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有着一肚子雄韬伟略,有着一种常人不具备的力量。他就像一块生铁,被抛进了红彤彤的炼炉中,在无形之中渐渐软化,直至化成流体。
吴成德的这个大胆考虑,也绝不是因为害怕他来闹事才有的,而是考虑了多方面的因素,其一,吕鑫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得天独厚的背景。其二,吕鑫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其三,吕鑫有着敢于碰硬的性格。其四,吕鑫有着极为丰富的社会关系。这几方面都是一般人不能具备的。
如果要经营煤矿的话,从谈判到资金,到内部严格的管理再到社会上方方面面打着公家旗号的吃拿卡要,不三不四的混混骚扰,都是一道道不可逾越的坎,而要顺利抬腿过去,吕鑫是不二的选择。
“是,吕鑫,要开矿!”吴成德答得很简练,也很干脆,但从眼光中又透出殷切的期望,“任重而道远啊,你接起的这副担子不是哗啦哗啦生钱的现成机器,而是要通过付出和辛苦去管理的生意,这就要你既要有胆识还要有智慧啊,吕鑫,你明白吗?”他看着他,眼光中交流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亲切信任!
吕鑫几乎激动的要涌出泪花,他的眼睛有些潮湿,也许这是有生以来最大最珍贵的天降之任,他踌躇满志,跃跃欲试!
“你记住你的角色,只对我吴成德负责,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明白吗?”吴成德用钧钧之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表情异常严肃。
“吴主任,我明白,我只向你一人负责,我会的。”吕鑫很尊敬地说。
“那好吧,吕鑫,下一步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放在和桦富煤矿的联营上,桦沟村一方正在寻找替身,他们想从和青树镇联营办况的体制中抽出身来,自己另外开新口,这样我们准备以替身的角色进去,起步资金要300万,现在县社可以和基层部分社共抽到一半资金,那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还有一百五十万的缺口。这是启动资金,按照股权和青树镇对半的比例,后期还要有资金投入。我昨天和邱上郑书记通了个电话,他说要为我们亲自出面再和桦沟村那边谈谈,看能不能延迟一百万的时间,如果行的话,我们就只有五十万是亟需考虑的事情了。”
吴成德话还没落地,吕鑫就腾地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别管了,吴主任,这点钱我去想办法!”
临走的时候,吴成德取笑地问吕鑫:“吕鑫,你还要那几千块钱吗?”
吕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吴主任这不是笑话我吗?”然后,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向外走去。
随着吕鑫的臣服,县社归于了一片平静,吴成德由一个“三天六半日的毛头娃娃”,一转身变成了敢作敢为受人敬畏的县供销社主任,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但,就在他正在为办煤矿的事筹措谋划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哭哭啼啼的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张仙桃。她说已经决定嫁给赵雨来,但心中想念孩子,想在结婚前看一眼孩子,可与武荷香说下半年看一次,不敢冒然前去,吴成德答应让张仙桃先到县招待所登记一间房子,他找个机会,把孩子抱出来再让她看看。
可是,武荷香整天看着孩子爱不释手,即使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而且白天又用了一个保姆帮助照看孩子,很难把孩子抱出去。
正在吴成德束手无策的时候,武家岩打来电话,说武会明的胃病又厉害了,让武荷香按照家里给捎下来的方子,在县城里把药抓起来,然后抽空送回去。
吴成德安排人去医院把草药买好,交到武荷香手里,又把司机叫来安排司机路上慢点,或适当时候在路上找个理由多耽误一会儿,到中午十一点以后再到家,这样也能给他把孩子抱出去争取一些时间。
司机领命送武荷香回武家岩不说。
且说吴成德等小轿车一出门,就对另一部小车的司机说,让他把车停在大街门外等候,急急忙忙地回家抱孩子,推开家门一看,却看不到了孩子,推孩子的小车子也不见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一定是小保姆带孩子出去玩了,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大街上,与司机一起分开到附近找孩子,他们都一溜小跑,把附近的小胡同都转遍了也没有看见保姆和小孩子的踪影。
这一下可把吴成德急的不轻,小区附近连个大商店都没有,再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不会抱着个刚过一周岁的小孩去逛商店呀。
吴成德在一筹莫展,忧心似焚的时候,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女孩的家就在附近,是不是抱孩子回她家去了?可是,她家在哪里,吴成德可是没有问过。又忽然,他好像听武荷香称那小女孩叫小英,具体大名不知道。
正站在街门口发愁的时候,正好过来一个也是十七八大小的小姑娘,吴成德连忙喊住问她可认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叫小英的女孩子,那小女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司机:“哪个小英?前面巷子里有两个小英,一个姓吴,一个姓徐。”
吴成德赶紧把保姆的外貌特征说给她,那女孩听了,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们家的隔壁有一个小英,他住在她姑家,好像有工作了。”
吴成德一听,这个时候绝不错过任何机会,忙问:“哪个街门?”
那个女孩引着转过一个胡同,走到一个胡同口上的第二家,敲了敲,里面的一个女人开了街门:“谁呀,找谁?”
吴成德连忙说:“大姐你好,我们家保姆不见了,是不是住在这里?”
那个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吴成德,就像文革期间红卫兵审视流串贩一样,随后用异样的眼光停留在吴成德的脸上,惊奇地问道:“你是县社主任的什么?”
哎呀,这一下,一股希望就像阴云中照下来的阳光一样,特别暖心,特别明亮。
吴成德欣喜地回答:“大姐,我就是那个主任。”
“你是办公室主任还是?”那女人看着吴成德,像是看着不像县社主任,也许在她心里的县社主任应该是白富帅的那种吧。
“对对对,大姐,办公室主任,那,小英回来了吗?”吴成德这时候哪有功夫去和她计较什么是不是哪个主任,顺口应道。他关心的是保姆小英,是小英抱着的孩子。
“没回来呀!她一早就让你们县社主任的老婆叫走了,她要回娘家,让小英过去照料孩子。”那女人大声说。
吴成德心中刚刚升起来红彤彤的火焰又突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从那里返回来,吴成德一脸不悦,仅仅这么一会儿她会和孩子去了哪里?眼看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指向了十点钟。这个点,武荷香应该是早就回到武家岩了。
吴成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头无奈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双眼。一种无望的心情涌上大脑,即使是这个点把孩子带回来,去招待所,来回一遭也有被武荷香堵在门外的可能。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