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平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失落很大,这书记虽说不挣多少钱,但平时看惯了村民向他点头哈腰,这要是不干,谁还会再带个笑脸来。
颓然之间,就想到了郑小立,他一个刚来没几天的书记,怎么会把第一把刀就挥向了我郑新平,身体是不是真的不好,那也应该是先了解一下再做结论吧,况且,看上去他们这次是已经研究好了的,有备而来。这样一想,总觉得事出蹊跷,这里面似乎隐含着什么,难道仅仅是称病推脱了几次会议,就会这样?一个新来的书记和一个新来的乡长,不问青红皂白就会三下五去二拿掉一个多年老书记?邱上乡第一个大村的书记?而且还是乡所在地书记?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向他们添上了黑话?
忽然,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郑锋军。自从新领导来后,郑锋军到乡里就不止一次两次,郑小立不是还说曾经和郑锋军说起过,会不会是野心勃勃郑锋军没给添上好话?
这件事想来想去,再想出个第二人来,还真的没有。于是,在心中对郑锋军产生了一种反感和敌对情绪。
再说郑锋军几天后就听村里的人说,乡里把郑新平的书记免了,心中不免感到得意,幸灾乐祸。你郑新平居位自傲,双权独揽,目中无人,上次竟然会借机打压赵雨来让我看,我也不能让你称心,我惹不起你,奈何不了你,自然有人会搬得动你,这下好,把你的村官撸了,看你在村里再摆驾,再摆谱!让你死了也不知是怎么死的。
他知道这两天郑新平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兴头一定不高,来厂里也少。就又想入非非起来,无疑,焦炭厂的各行各业都基本臣服,只是这财务室水泼不进,光透不进,铁板一块,如果能把财务都控制住,那他郑新平叔叔也就是个空头司令,到时候我郑锋军想怎就怎,岂不畅快。
可是,从哪里下手,又如何下手,这可是门学问,既不能明目张胆,让别人看出来,特别是让郑新平看出来,又不能不出手。
姓张的科长肯定不行,听郑新平说那是他年轻时在部队里的战友,接着对其他人做了个筛选,他反复斟酌了一番,突然想到了樊小三,那个韩大海的小舅子。
既然粮站那后生说是冤枉的,受了陷害,这不是正好给他澄清一下吗?现在胡小红,韩大海都离去,看他还依靠谁,看他再嘴硬。
一天下午,事不多,把何冰叫来,让他去财务室把樊小三喊过来。
樊小三一听说是郑锋军有请,不知何事,心中早已提心吊胆起来,他非常知道,现在的厂子里,那就是郑锋军一手遮天,一定程度上比正矿长都威严,赶紧一溜小跑赶过来,见了郑锋军先毕恭毕敬给郑锋军递上一支烟来,郑锋军轻轻地抬手做了个拒绝的动作,意思是他不吸烟。
“知道我是为什么叫你来的吗?”郑锋军也不看他,摆着官腔问。
“呵呵,不知道。”那小三一双贼眼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看上去异常激灵。
“当出纳几年了?”郑锋军又转了一个话题。
“建厂的时候就来了。”那小三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郑锋军的表情。
“还想当下去吗?”郑锋军阴阳怪气地问。
那小三一听,心中似有不服,不就是一个副厂长吗?厂长还在位,你凭什么说这样的大话,你再厉害也不能越过郑新平。
他心中虽说不服气,脸上却没有表示出来,装软说:“郑厂长,这不是您的一句话吗?您说让干下去就能干下去。”
郑锋军没有想到长得和贼似的一个人,还真会说话,不过,据他观察,这种人会见风使舵,一般是欺软怕硬,你要真给他的厉害,说不定能立马跪下。
“你那计算器是真的丢了吗?”他的问话很突然也很含糊,但樊小三没能听出来,听了以后张着嘴巴,似乎被懵住一般:“什么?计算器?”
郑锋军也不再重复,更不解释,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他如何表演。
过了半晌,见郑锋军依然在等着答案,樊小三像是恍然大悟:“您,是,说,上次粮站那后生的事?”
郑锋军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樊小三有些不好意思,从他的神态上不难看出,大脑在快速地转动,也许他要竭力理出个思绪和判断来。
“这里没有别人,你把实情告诉我,我也许会考虑放过你,如果还不知悔改,小三,那就对不起了,谁也救不了你。”郑锋军说话声音不高,字字带血,让樊小三一时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他问这些老调重弹的事意欲何为?不会是粮站那后生所托吧?还是郑锋军另有目的?我要是不承认,看你能怎地。
想到这里,樊小三脱口而出:“郑厂长,那件事不是已经明了吗?您当时候也是知道的,那后生偷了我的计算器是治安队查到的,我也是还回来计算器的时候才发现。”
郑锋军一听,这小子要不加点调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要编是吗?樊小三,我可是抱着坦诚的态度来的,你要再编,就让何冰他们来处置吧!到时你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樊小三的心中开始矛盾起来,他不知道郑锋军手里掌握了什么,如果没什么,怎么会过去这么久的事又翻腾出来?于是,一脸苦笑:“郑厂长,这,这”
郑锋军也是观言察色的好手,猎物再会转圈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你和韩大海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那样做?说!”郑锋军加重了语气,这句问话使樊小三愕然而怔,措手不及。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说出这个关系?看起来他们已经了解了什么。
可当时的事情,自己也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又不曾在其中做什么,更不曾得到任何好处。想到这里,权衡再三,一种吐出实情的意念不免挤进心头,他开始迷茫,不知所措,就像一个迷路的人踯躅在十字路口一样。
“也没啥。”他说话的时候两眼紧盯着郑锋军。
“完了,谁也救不了你了,你就等着吧。”郑锋军说着站起来像是要走的样子。这下,让樊小三不由地一惊,听人说郑锋军可不是饶人的人,说不定他已经都弄清楚了,于是,上前一步拉住郑锋军的袖子:“哥,军哥,你就饶了我吧,我都说!”
郑锋军重又坐下来,两眼看着他不说话。
“我和韩大海是一竿子刚打着的表姨兄弟,那天他找到我说,明天他要惩治粮站那小子,到时候让我只承认一下,点个头就行。军哥,我可是没有参与他的事情。”说着看了看不动声色的郑锋军又说:“第二天他就打了那后生,还搜出了计算器,不,是他那天向我借的计算器。”
“你还说没有参与!你又提供诬陷别人的东西,又伙同别人诬陷他人,你早就该去公安局的黑房房里住几天!还说没有参与!就凭你顽固到底这一点,你也不配当这个出纳,你卷铺盖滚蛋吧!”
“哥啊,我的亲哥啊,你让我怎我就怎,可不能就这样撵走我呀,我还没有找下老婆,让人知道了,谁还跟我!求求哥饶我这一次。”说着,樊小三声泪俱下。
过了半晌,郑锋军又问:“韩大海为什么要诬陷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是不是胡小红也参与了?”
“没有,哥,这个我知道。”樊小三这次一点都没有思索就说:“是我大海哥想讨胡小红的看重,这不是想交个投名状嘛。”
“是不是与魏小芳有关?”郑锋军一针见血地问。
“哎呀,我的亲哥哥,没有你看不透的事,正是因为魏小芳!那位小芳一直都对胡小红不理不睬的,正好那两天那后生来的勤,我哥就借机教训了他一下,也好让魏小芳死了那条朝三暮四的心。”
“你们也真够赖的,人家魏小芳的自由权都被你们给剥夺了!”郑锋军气狠狠地说。
樊小三疏忽了郑锋军和胡小红之间的恩仇,撕嘴笑了笑:“呵呵,这不就成就了红哥的一桩好事嘛。”
“好事个屁!”郑锋军很想抽他几个大嘴巴,就是有你们这两个帮凶,胡小红才硬生生从我的手心里把魏小芳给劫走。
郑锋军虽然对樊小三有恨,可毕竟他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充当了一个小卒,答应不与他计较,樊小三感恩戴德,一个劲地说谢。
郑锋军交给他一项特殊任务,以后,所有的财务活动都要先来让他过目,特别是郑新平的支取款项,更不能瞒他。这就等于在郑新平签准支前,他先做到心中有数。
樊小三哪敢说半个不字,一口满应下来。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