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四年的冬天,也就是1935年的冬天,苏北的一个小村庄,田岗村因为已经将近年底了,家家户户已经有了快过年的气氛。但是村民倪祖德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今年年初租出去的一块地一直没有收回。在那个动乱而随时忍饥挨饿的年代,他一直勤勤恳恳地辛勤劳作,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家人的生计。由于家中只有他一个成年男丁,所以年初他就把家里忙不过来闲置的一块地租给了王家村的一个大户人家,等来年家中老大年纪差不多可以下地干活了,就收回。倪祖德的祖上是山东人,由于闹饥荒便一路要饭到此,后来便定居到了这个地方,倪祖德的父亲在他快四十岁才有了儿子,而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虽然说孩子的命保住了,但是大人由于失血过多而一命呜呼,他的父亲也在好些年前因为一场疟疾卧床不起,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
田岗村是一个贫穷落后的苏北小村庄,整个村庄从东头到西头有三十多户人家,都是祖祖辈辈以种田为生的农民,那个时候,种田全靠人力,稍微好点的家里才会有条耕田的牛,这里一年两季收成,春种秋收稻谷,秋收后种小麦,开春后收割,有时地里还会种些大豆、花生、玉米,至于地里每季的收获那得全看老天的脸色。村子里有善于种田和经营的人家,会有多余的田地租赁给别人,以此收取一定的租金。
早上,倪祖德简单吃了一碗玉米面稀饭,就出门去了,临走前,他和妻子说:“我去王家村收一下那块地的租金,老大也可以下地干活了,收回租约,明年那块地我们自己种点粮食。”说完,他看了看正在吃早饭的三个儿子,又接着说:“快过年了,你有空去买点猪肉,再去扯一点布,给孩子们做点衣服。那个,我弄好了租约的事情,中午回来吃饭。”
倪祖德走后,倪祖德的妻子等孩子们吃完饭,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交待了大儿子倪克林照顾好两个弟弟就去上集市买些过年的东西。
这些年,在倪祖德和妻子的省吃俭用的维持下,这个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还算吃得饱穿得暖,而且老大倪克林还在镇子上读了两三年的私塾,倪祖德想让老大读点书长大了能更好地操持打理好这个家。
日过晌午,妻子早就做好饭在家等着倪祖德回来吃饭,两个小儿子倪克明和倪克稼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一直问着妈妈和哥哥,爸爸什么时间回来。倪祖德上代到他这是单传,一是吃了没有劳力的苦,二是吃过村里大户人家的亏,所以生了三个娃,而且还是三个男孩,夫妻两挺开心。而且今年又盖了一间屋,与后面的一间屋之间院子也围了起来,好等来年给老大说个亲。
老大倪克林今年16岁,过完年虚岁17,正值年少,读了几年私塾,白净的脸上更加有一点书卷气,也比弟弟们多了点稳重。“妈,要不我去迎迎爸。”话刚说完,一个人冲了进来。“她婶,她婶,祖德出事了。”急促的声音打破了焦急的等待。“你家祖德在王家村被打了,你快去看看。”来人接着说。“什么?!这是怎么了?!”倪祖德的妻子惊慌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倪祖德的妻子边说边和来人出了屋子。倪克林听到这话,也要随母亲出门,“妈,我和你一起去。”“克林,你在家看着两个弟弟,妈先过去看看。”倪祖德的妻子眼中带着一点泪花。
傍晚,倪祖德被几个乡亲抬回了家中。原来,倪祖德去收租金和租约,但是王家村的王家几个儿子却不愿意给租金,更加不愿意归还租约。倪祖德便和他们吵了起来,王家仗着人多再加上他家有个儿子是土匪,有恃无恐地将倪祖德打了一顿。倪祖德瘦弱的身体被打之后,再加上怒气攻心,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一天的晚霞很美,家后面的枣树在冬风中摇曳着,今年,这些枣树又长大了很多。倪祖德牵着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手,将他们拉到一块,喃喃地说:“我要到那边去了。”他的妻子边哭边喊着祖德。倪克林忍着巨大的悲痛说着:“爸,我会照看好这个家。”几岁的还不懂事的小儿子倪克稼在夕阳的余晖下欢快地跳着。家门前小池塘边的一小片竹林在寒风中窸窸窣窣地响着,仿佛在轻声地痛诉着这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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