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戊戌,魏冼马找到我,让我帮忙劫持一名叫杏花的院阁女子,我照做了,事情很顺利,第二天我便将杏花交到了他手上……”
“你的账本上可没记这件事。”
“确实没有,因为我帮他是出于私交,并非穷奇的买卖。”
“什么样的私交?”
“当年清缴穷奇,是由太子带兵,魏冼马跟随左右,被抓后我骗了他们,我说自己不是穷奇成员,而是被穷奇掳去的村妇。可圣上的敕令是一律绞杀,一个不留,旁人都不愿惹事,唯独魏冼马为我求情……”老爹苦笑一下,“可怜他一个文臣,被我骗得团团转,最后竟真求下了情,保住了我的性命,他是个好人,我欠他的。”
闫寸心中五味陈杂,对官差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所抓之人并非大奸大恶,而是心中仍有善念的普通人。
老爹令他痛苦,接下来要面对的魏徵,也令他痛苦。
但闫寸已习惯了掩饰情绪,他面无表情道:“你去环彩阁,太惹眼了,为何不派一名男子去?”
“我从前听说,有的妻子为了讨好丈夫,会帮着丈夫招妓,我便以为……罢了,不说这个。”老爹轻轻叹了口气。
“那说说龙纹玉佩吧,你哪儿来的那种东西?”
“魏冼马给的,他说是太子所赏,我们合计着,若打出皇室名号,即便杏花不归,环彩阁也不敢声张,他们只能吃下这哑巴亏。如此,杏花被劫便不会引人注意。”
“你可知道魏冼马为何要劫持杏花?”
“杀手做事,不必知道缘由的。”
“那再说说卢从简和清淼道人吧,你们为何要杀这两人?”
“因为杏花被救走了……嗯……”老爹皱着眉,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魏冼马虽劫走了杏花,却并不想吓唬她,他一直骗杏花说太子确实想见她,让杏花在魏府等待,并未完全限制她的自由。杏花也信以为真,安心等着见太子。
直到卢从简去了一趟魏府——太子那些私营的生意,卢从简一直是向魏冼马汇报经营状况的——那日他去找魏冼马对账,离开后杏花就不见了。
魏府的奴仆看到,卢从简去如厕时,在后园遇到了杏花,两人聊了一阵子天。
魏冼马怀疑杏花是被卢从简救走的,找我商量对策。
我问她究竟为何劫持杏花,他也不肯说,只说是为了社稷安危。
行吧,我一个杀手,管什么社稷安危,我只会杀人罢了。
既然卢从简成了魏冼马的拦路石,杀了就是了。我买通了清淼道人,让他将毒丸卖给卢从简,如此,卢从简就能死于‘意外’,而一个男人死在一个女人床上,这种意外亲属从来不愿声张的。
自毒丸卖出后,我的人便一直在卢府附近等消息。
没等来卢从简的死讯,却等来了你们这些官差。我知道一定出事了,为不被你们查到,我只好杀了清淼道人,又派人去杀卢从简。”
沉默了许久,老爹道:“我所知道的,已全说了,你莫再折磨他们。”
“好。”
闫寸离开了牢房。
他已经熬了两天两夜,疲惫不堪,此刻,趁着清晨,天还没完全热起来,他想睡一会儿。
闫寸回到了他在县衙的住处。那是典吏衙西侧尽头的一间屋子,其内有床榻。
闫寸躺在塌上,由窗户吹进的晨风带着他的发丝抚到脸上,痒痒的,他将发丝捋到脑后,从头皮到脚心都放松了下来。
睡着之前,闫寸摸着肚皮祈祷:但愿安固给我带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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