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两名仆役听出了声音,开锁放人。
闫寸进屋,大步朝宽榻走去。
死人仰卧在宽榻上,面部已浮现青色,绝不是突发疾病或饮酒过量那么简单。闫寸在心中给出了初步结论。
他快步走向屋子正中的矮塌和方几,方几之上,杯盘酒菜尚未撤下。闫寸弯腰细细观察,又一样一样端起闻过,没发现异常。
他决定将这些东西带回县衙,找个有经验的药师验毒。
“死者的名刺呢?”闫寸直起身问道。
“这就去取。”一名仆役很有眼色地应答一声,出了门。
趁这空挡,闫寸对阁主道:“说说你所知的情况。”
阁主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知道,像这样宽泛的问题最难回答,一不留神答案就会答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对方听不懂倒是其次,关键自己容易被绕进去。
此刻,闫县尉正在屋内翻箱倒柜地搜查,大有一切事物亲力亲为的架势。他看起来年轻,言行之中却透着老道,诚不可欺。
阁主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据我所知,这位是东市开丝帛行的刘员外,家底殷实,他以前也来过,从不留宿,大多数时候,不过是跟朋友一起喝酒谈天。
最近这阵子刘员外玩心大了起来,隔三差五就会留宿,阁里不少姑娘与他相熟,他特别喜欢簪花,每次来,总要簪花跳舞助兴。
这不,今日是簪花的梳拢夜,他豪掷一笔,终于抱得美人……”
闫寸摆了下手,目光扫向阁主,阁主立马噤声,一脸无辜地回看闫寸。
“你说他是最近才开始留宿的,”闫寸问道,“有多久了?”
“这……可说不清啊,大概……一个月?有一个多月吧。”
闫寸点了下头,“你继续……哦,对了,簪花就是被你打昏过去的姑娘吧?她醒了让仆役知会一声,我要审她。”
“诶诶。”
阁主向一名守在屋门口的仆役使了个眼色,那仆役转身离开,去查看簪花的情况。
阁主思索片刻,也不知有没有想到刚才讲到哪儿了,继续道:“今天得话……刘员外应该是与人有约——他以往都是跟朋友同来——但不知为何,今日他所约之人失了言。”
“哦?你怎知道?”
“因为他总打听时间,光我就被问了两次,均在一更三刻之前。”
一更三刻之后,长安宵禁戒严,各坊落钥,除疾病、婚丧、公干,任何人不准在街上行走。否则,被巡街武卒发现,轻则挨鞭子,情况严重的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所以,长安百姓有不成文的共识:若是晚间约了朋友出来消遣,过了一更三刻朋友还未出现,那九成是来不了了。
一更三刻以前,刘员外频繁询问时间,可见是在等人。之后他不问了,因为他知道,朋友来不了了。
“那他从前常跟谁同来环彩阁?”闫寸指了指屋内的书桌,“你写张名单。”
阁主苦笑摆手,“这……若让每日往来的贵客知道,是我将他们写了出来,怕是……不太方便。”
闫寸向阁主踱了一步,刚想说什么,一名仆役奔至门口,道:“簪花姑娘醒了。”
“你运气不错,”闫寸对阁主道:“先审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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