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若有所思地碎念道:“哦,少爷叫沈相寻我都从来不知道”
男人这会已经冲去了满头满脸的香波泡,神清气爽后,说话的语气亦温和舒缓了许多:“我本来也不知道,就是有一次他家的电费单送错到了我家,我看到上面户主名字才”
听着男女的对话,尤劲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地址没错。
他且顺其自然地插话参与道:“我问的沈相寻是你们这里的少爷?”
“都什么年代了,哪里来的什么少爷就算有,会住在这里?”女人笑了起来,“就是随便这么瞎叫叫,我也不知道怎么叫出来的。”
“也不是瞎叫叫”显然更了解其中典故的男人接过话头,且对女人摆出了个博学者的淡然轻笑,“我们是跟着以前和少爷住一起的胡老太叫习惯的。”
“胡老太好像二十年前我家刚分配到这里的第二年,就走了吧我是一直以为,她是少爷的奶奶。”
“什么奶奶她儿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孙子?”说到这里,男人变得神秘兮兮,“我跟你说,这个少爷,是胡老太外面抱回来的!”
“啊?抱来哒?”
看来,沈老板不但不怎么与这些邻里来往,且在他们眼中颇为神秘。
尤劲呆望着一男一女,见其一个面带卖弄、一个满是好奇一时间,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他们的热络问答。
这时,男人还顾盼了一下被晾在一边的尤劲,又将那滴着水的身子凑近女人低声道:“小道消息讲他是什么院副院长的私生哦哟!”
会有这声“哦哟”,是因男人话说一半,突然被个东西砸在了头顶。
那坠物在男人头上弹了一下,正落到尤劲脚边。
一看,是块西瓜皮。
与此同时,一阵阴恻恻又有些含混不清的话音,从上方传了过来:“小道消息钱茂生,小道消息还讲,你老婆跟后弄堂开烟杂店的轧姘头,怎么不广播一下?”
自然,一楼的一男一女,包括站在大门里的尤劲,都循声抬头望去。
尤劲先前能一眼看出面前这个合用厨房系跳空大客厅改建,是因为上方除了屋顶,还有层围着一圈护栏的二楼。
此时再看二楼正对门口方向的深处,现身有一个相貌俊秀的年轻男人,正支立在护栏后。
他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俯视着楼下似被西瓜皮打懵的男人,且在不停努嘴,看来嘴里真是含着些什么零碎东西。
沈老板这样极具标识度的长相,就算是混在一张挤着几百个人头的合影中,都能一眼找出。
所以,尤劲无须分辨,就认出二楼那人正是比印象中年少几分、却毫无青涩感的沈老板。
不过,沈老板根本没朝尤劲看,他依然盯着男人,显然是在等其回话。
男人看来是对沈老板颇为忌惮,这被西瓜皮砸了头,自己老婆还被人说了不好听的
他却不仅没显愠怒,且用有些讨好的口气,抬头回沈老板道:“不是那个是门口那个小阿弟,在打听少爷”
密集的噗噗声,伴着哇哇叫痛声
沈老板嘴里的西瓜子,一颗颗像机枪子弹一样,射在了男人的身上。
吐干净西瓜子后,沈老板的口齿总算清晰起来:“人家是打听我这个人还是打听我的身世?”
黏了一身西瓜子,仿佛凭空生出几十颗痣的男人,看着是不敢再辩解。
他都不顾澡只洗了一半,便悻悻端着一应浴具撤进一扇房门。
还在洗碗的女人,亦识趣地草草了事,回到另一间屋内。
这时,沈老板终于瞥向了尤劲:“说吧,谁介绍来的?”
本来就是二楼俯视下来,再配以这漫不经心的神色语调,高高在上的感觉,毫无掩饰。
尤劲凭着对沈老板的粗浅了解,倒是知道:沈老板并非是在端架子他本来就这点素质。
故而,尤劲稍稍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对视向沈老板的表情,同样是不死不活:“是你自己,叫我今晚过来的。”
沈老板愣了一刹,转而显出一个温和的笑脸:“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叫你过来,自己倒忘了。”
俊美的人,未必笑得好看。
但沈老板和小小一样,呈笑间的面部线条变化恰到好处,实让本就讨喜的脸更加讨人喜欢。
而且,沈老板的一双笑眼,亮得已然不是“目若朗星”可以形容
那熠熠生辉的目光注视,为他的笑容更添了成倍的感染力。
憋着问罪闷气的尤劲,都被感染得挤出一个干笑:“没关系,我还是来了。”
沈老板还在笑:“问题是,我都不记得为什么叫你来了。”
按着回溯前的认知,此时的沈老板,确实不应该知道尤劲的来意。
因而,尤劲耐着性子接着道:“没关系,我可以提醒你。”
沈老板稍微皱了皱眉,而后将脸偏向一边,自言自语般地冒出句:“我都忘了的事情,肯定重要不到哪里去,不如”
说话间,沈老板朝外轻轻摆起手来,意思已是在打发人走了。
而且,他虽然偏着脸,尤劲亦能看出,那侧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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