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平连床位的价钱都知道,不可能不清楚二十碗的规矩。他仍执意喝汤,固然是为了帮孙子开脉,更关键的一点在于,他想挫一挫吴本草的锐气,让少年向风家的势力低头。
跟马仲勇一样,他这趟也不是白来的。
吴本草停下脚步,转身拒绝道:“抱歉,今天的汤卖完了,请明天再来。”
规矩不能坏,态度更不能丢。他隐隐有预感,风不平也非善类,未必不是来打艾草吧的主意,如果轻易妥协,坏了规矩,恐怕对方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但愿,这只是两碗汤的事。
马仲勇闻言,敏锐地嗅到一丝火药味,趁机揶揄道:“我就说,哪有这么巧,二先生刚好也在附近。闹了半天,原来是为倒霉的吹云公子而来。”
说到倒霉二字时,他刻意加重语音,笑容戏谑。
风不平坐在榻上,双手拄杖,微眯的眼眸里杀意绽放。
但身穿紫衣的风吹云,却目不斜视,神色如常,仿佛没听见这句刺耳嘲讽。
马仲勇仍不解恨,转身看向风吹云,继续挖苦道:“鹅城谁不知道,你是风家的长公子,本应成为家族继承人,却因无法修行,被迫将少主之位拱手让出,你很不甘心吧?”
风吹云依然没回应,云淡风轻。
未经磨难难成人,他开脉失败后,这几年饱尝人情冷暖,早就磨炼出一颗强大的内心,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从没开口反击过,又怎会被马仲勇激怒。
吴本草看在眼里,对他的淡定表现有些欣赏,心说,此人的遭遇跟王翔很相似,不过,自古豪门是非多,风家枝繁叶茂,继承权的争夺必定激烈,风吹云承受的磨难,绝不会比王翔少。
如果放在前世的网络小说,这废柴经历可以当主角了。
马仲勇有心想挑拨离间,激风不平大打出手,砸掉艾草吧,嘴上便不依不饶。
“二先生煞费苦心,为了讨好吴老板,帮公子开脉,不惜当众踩我的脸面,结果又如何?可惜,人家并不领你的情,甭管汉正街刮哪家的风,说二十碗就是二十碗,谁的面子都特么是狗屎!”
这话煽风点火,用心极其险恶,既嘲笑风不平热脸贴冷屁股,没讨到好,又替吴本草树靶子,引火烧身,令双方骑虎难下,似乎只能撕破脸皮,在他面前互相撕咬。
然而,他低估了吴本草的实力。
吴本草平静说道:“小店从不怠慢客人。之所以只卖二十碗,是因为烹饪工序非常繁琐,仅熬汤这一步,就需要花大半夜时间。谁会跟钱过不去?不是我不想卖,而是不够卖。”
在这种场合下争吵,意气用事,只会落入马仲勇的下怀,让他幸灾乐祸地看热闹,除此以外别无意义。
王老爷子是老江湖,也看出形势不妙,帮忙解释道:“这点我可以作证。昨天,我已经喝过一碗希望之汤,那浓郁醇厚的美味,啧啧,不耗功夫慢炖,绝对做不出来!”
听他这么说,风不平心知不能让姓马的看热闹,便借坡下驴,“做菜是技术活儿,美食需要精雕细琢,的确没法大量供应。既然吴老板这么说,我们明天再来就是,也不急在这一天。”
双方各退一步,于是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马仲勇的歹意落空了。
风吹云暗暗惊讶,吴本草应对从容,竟比他还沉着稳重,不由拱手致意,“吴老板只管忙生意,不必理会我们,等雨势小一些,我们自会离去。”
吴本草嗯了一声,走进后厨,准备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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