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一路奔波想必劳累的很,本来应该让诸位先去安顿的,不过国事要紧,也顾不得了。”朱由检客套几句之后道:“赵都督,你随朕来。”
他率先走向阅兵台东北军官值房,自有小太监一溜小跑前去收拾,赵率教在后跟随。
值房内靠北墙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两侧各有一张太师椅,前面两侧各有一排长凳。朱由检径直坐在太师椅上,见赵率教在侧躬身站着,一指长凳道:“坐。”
赵率教忙谢过后坐下。
“朕召你们来,是因为辽西战事久拖不决,靡饷无数练出的军队,每每临战败多胜少。朕问你,怎么才能扭转局势?”
赵率教忙站起来,朱由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今日君臣问策,没那么多虚礼,你坐着说。”
“都是臣等无能,才让陛下忧心,臣等之罪。”赵率教先告罪,又道:“陛下,辽东局势非短时间所能扭转的,只能一边以坚城堡寨推进,一边编练强军,假以时日方可与后金一较长短。”
“你说,如何才能练出强军?”
“要练强兵,精其械,厚其饷,赏罚分明,自然上下用命。”
朱由检大失所望,皱眉道:”朕想重整京营,打算从关外抽调部分军队进京充实京营,你以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
值此东虏频频犯境之时,关外兵力防守尚且不足,如再抽调兵力进京,难保不再有失土之祸。”赵率教忙道:“陛下何不考虑从其他边关抽调?”
朱由检没有搭茬,沉吟片刻道:“朕曾经看过王督师的奏本,他的计划是放弃锦州宁远退守山海关。而在八里铺修建重城可保山海关无忧,你怎么看?”
“陛下,此事乃督师部堂之责,臣只是武夫,何况此事当时已有定论,臣不敢多说。”
“你久在辽西,深知东虏内情,朕想听听你的看法,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尽管说。”
赵率教考虑良久方道:“陛下,臣是武夫,只有一些粗鄙看法,既然陛下问起,臣就大胆说了。
退守山海关,谁能保证就一定能守住?如果山海关能守住,锦州一样能守住。同样,如果锦州守不住,山海关也未必能守住。
退守山海关,鞑子诸部没了依靠,必然会投靠东虏,徒然助长东虏势力。
退守山海关,对东虏再无半点威胁,边墙长达几千里,能处处设防吗?
辽镇可以退守山海关,可关外百万辽民能退到哪里去?陛下就忍心看着他们自生自灭吗?
陛下,退守之后,若是练军有成,欲解决东虏还要再次夺取宁锦,那么又何必退守,何必多此一举呢?”
朱由检默然,一会才道:“朕知道了,你先出去稍候,请满都督来。”
片刻后,满桂进来,朱由检同样问了这几个问题。
不出所料,满桂也是主张堡垒战,不希望抽调兵力。
二人都是总兵,一驻宁远一驻关门,在史书上都是战死的忠臣,又都是能征惯战的良将,对准备整顿军队的朱由检来说,得到这俩人的支持非常重要。
虽然还有几个总兵,不过有了这俩人支持,他们就无足轻重了。
朱由检满心苦涩,该死的辽饷集团!
这时候祖大寿仅是副总兵,吴襄应该是游击参将之类,何可纲也只是参将。
调兵必然会牵扯到清理空饷,否则皇帝要求调一万,而你只能调来三千,你让皇帝怎么想?
退守山海关必然会缩减军费,起码能省掉筑城建堡的银子。
起码不能再耗费巨资建一座不知道有无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城堡,然后等后金打来时两手一摊道:被东虏拆了,一切都无从查起了。
如果能得到他们支持,以他们的资历威望实力,以后朱由检的计划就有了实现的可能,执行时也会顺利很多轻松许多。
现在他们反对调兵与支持堡垒战,朱由检真的是分不清是因为利益还是因为军事因素。
辽饷每年六百万钱粮,如果说满桂与赵率教没有分润,朱由检是万万不信的。
只不过二人先后战死,一白遮百丑,也就从没人提起这事了。
朱由检有些落寞:“满都督也出去稍候吧,让曹文诏两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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