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地，他能感觉到冷汗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过。商场里面的温度很低，喘出的热气在空中结成了一道白雾，随后四散开。

“很抱歉用这样的形式让你看见我的真身，但因为情况特殊，我必须出现在这里。”它缓缓开口道，语气里带有几分歉意，也让庄信鸿放下心：

它的确是德怀特，它还是他。

“没有，只是你的登场实在是——抱歉，我估计哪怕是约翰·济慈都没办法描述。”庄信鸿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与手背的冰冷相比，他的额头却很炙热。更准确的说，他有点激动。

“我原以为你的反应应该不会过于激烈，但还是超出了预期。我很抱歉，朋友。”德怀特再一次郑重地表达了歉意：他的右手放在胸前，整个身子微微一鞠。

庄信鸿右手握着发麻的左臂，他点了点头，走到栏杆前，迫不及待地打量起德怀特的真身。

“那么这个空间是？”庄信鸿尝试着做几次深呼吸，让自己过快的心率消消火。

“这里是‘连丝’的一端。”

“连丝？”

“这是我这边对两个世界间产生的通道的称呼。”他扭了扭头，“而这个空间。则是为了防止两个世界的接触进一步加深的一个应对措施。”

庄信鸿再次观察了周围，摇了摇头。

“就好比两个细胞之间发生了信息交流，而两个世界的方式则是由一方作为传入方发出通道，另一方作为接收方接收通道。”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没办法预测传入方的具体坐标，但通道的建立和运输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我们就选择确定接收方的具体坐标。”

这一刻，庄信鸿内心中所有的怀疑和不信任都随着他口中吐出的白雾消散掉。至少，德怀特热切的眼睛告诉着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你正见证着可能所有地球人穷尽一生都难遇到的存在！

“于是，在掐准时间来到目标地点后，我会选择变出真身建立一个相应体积的第二空间，用这个空间与通道对接。在对接过程中，通道传输的能量过于巨大，会单方面摧毁掉第二空间。而第二空间的毁灭又让传输的能量反向流动，这样即可摧毁掉这一条通道。”

庄信鸿眨了眨眼，他感觉自己的嘴巴随着德怀特的讲述不断张大。这一切的发生是如此地奇幻，却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那么——”庄信鸿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每一对视到德怀特的血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结巴。于是，他尝试着看向旁边的广告牌：星空商城，领略星空般的世界。

“大概要多久呢？”他强迫着自己把脑海里的话像挤牙膏一样挤出来。

“快一点的话，比如说：现在。”德怀特的右手伸出食指，向天花板上指去。

庄信鸿跟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天花板上逐渐出现了巨大的裂缝，裂缝如同仙人掌的根四处爬行着，由最顶层逐渐布满下一层。

“快过来！”德怀特的手掌直接扑过来，碾碎了栏杆和玻璃，搁在了庄信鸿面前。庄信鸿看着面前这只显着金属光泽，指尖锋利的手，向喉咙里咽了口唾沫，跳了上去。

德怀特把手放到自己胸前，庄信鸿和他望着整个第二空间——如同被丢进了粉碎机里被分裂成无数个碎块。随后，裂缝中涌现的强光让庄信鸿出于生理反应地闭上双眼，渐渐地，意识也模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后颈被商场的中央空调吹得发冷，于是睁开了眼。

“醒了？”

“嗯。”庄信鸿起了身，他反复眨了几次眼，慢慢适应着商场独有的强力白炽灯和荧光灯。他看见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随后望见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德怀特。

正当他揉一揉眼睛时，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是睡倒在德怀特的大腿上。

“额、那个。我睡了多久。”庄信鸿艰难地坐直身子，按着发酸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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