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吗?”
“不。虽然关于『黑』之Assassin的记忆消失了,但我还记得当时遇到她的状况。我和主人趁着『红』之Saber莫德雷德与『黑』之Assassin交手的机会,打算一举打倒她们而放箭,但我两边都失手了。『红』之Saber转而迎战我,『黑』之Assassin则当场撤退了。”
撤退──也就是「理解现况对自身不利所做的转进」。
“Assassin不是狂战士那样拥有出色正面战斗能力的Servant?”
“嗯,从报章报导来看,她从布加勒斯特移动到锡吉什瓦拉,再从锡吉什瓦拉移动到托利法斯的途中虽然杀害了几十人,却完全没有目击者。这不是因为她收拾了目击者,而是打从一开始目击者便不存在。”
“……就是说擅长隐匿。”
“原来如此这些魔术师也是因为受到尤米多雷尼亚这边掌握,才会这么快被发现吧。如果他们是魔术协会那一边的人,应该就真的找不到了。”
考列斯和Ruler表示佩服般彼此点头。
“所以,这惨烈的拷打确实有其意义在,问题在于我们该怎么查出她的用意──”
“……只要重播残留思念不就行了?”
听爱琪雅这么提议,考列斯张嘴「啊」了一声。召唤术里面确实存在一种魔术,可以重播过去在场曾存在的意念。
“考列斯阁下,这有可能吗?”
Archer、Ruler、Rider以及爱琪雅的目光都投射过来。
“啊──嗯,这个嘛,应该……大概、或许、可以吧。”
“你真没出息,对自己有自信一点啊!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大概!”
“我、我知道了!我做、我做就是了!不要把脸凑过来!”
Rider的鼓励让考列斯吓得瞪大了眼猛点头,然后打开橱柜,从中取出几样魔道具。
“呃,所需材料……都有呢,我知道了,我试试看。麻烦你们都先离开地下室,我要集中精神。好了的话我会弹指,听到之后你们就可以下来了。”
&和人工生命体面面相觑后,先离开了地下室。考列斯先呼了一口气,接着面容紧张地看著烧焦的尸体。
……重播残留思念并不是太困难的魔术,那是一种捡起烙印在此处的「声音」的魔术,比起召唤恶灵或低级魔兽,实在不值一提。
虽然不值一提,但考列斯本人很不擅长这重播思念的魔术。因为当施术者重播这些残留思念时,一定或多或少会与当时的状况同步。
技术好的魔术师虽然可以调整同步与遮蔽痛觉之间的平衡,但这方面考列斯实在很难说做得好。也就是说,若要尽可能正确地掌握残留意念,即使不需要照单全收,他也必须承接受害者相当大部分的苦痛。休克死亡的案例在召唤术者之间算是众人皆知的状况,是刚踏上这条路的魔术师常会发生的意外。
专攻降灵术的菲欧蕾应该也能使用类似的魔术,但为了这点事就特意把在城里的她叫过来也太丢脸。
幸好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乃黄昏时分,尽管不如深夜,但不同于白天,波长将比较容易稳定下来。
“……好,来试试吧。”
考列斯下定决心,打开橱柜里面的小瓶子的瓶盖,滴了一滴具有刺鼻气味的液体在手背上,接着舔一口。舌头麻痹,头晕目眩。
“准备同步。”
声音里带有感情,而感情有时会感染在物质上。但是,最容易感染的不是别的,正是尸体。留在尸体上的意念将会不断反覆死前的轮回,当然随着时间过去仍会消失,但愈是凄惨的死亡就愈会留下强烈的意念,甚至感染到无生物家具或建筑物上,这就是形成鬼屋的机制。
这次的状况,受害者死亡到现在有没有超过一天都很难说,而且死状凄惨。这具尸体的意念毫无疑问会留在现场吧。
“进行同步──时形倒流。”
回溯时间,肉体融解,只有精神回到过去。这时,卡雷斯的额头突然冒出汗水,「好热」……这是正在燃烧的感觉,被放火烧着。
“时形倒流,加速──停止,重播。”
在倒转一些之后开始重播。考列斯命令肉体弹指,Servant们便再度回到地下室。
他们看到的是坐在木头椅子上闭着眼睛的考列斯。Rider本来想出声搭话,但爱琪雅阻止了他,低声说:
“要开始了。”
热!
啊叽嘎!
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考列斯痛苦地惨叫,但爱琪雅仍阻止打算冲上去的Rider。
“不要紧,这只是重播残留思念而已。”
“真、真的吗?这小弟看起来非常不妙耶。”
“……我想应该没问题。”
“……吃!……了!…………用…………!”
惨叫之间断断续续夹杂着对话,Archer将脸凑过去,集中精神在听觉上。
痛楚有如雪崩席卷考列斯。他连忙想截断这超乎想像的痛苦,却无法妥善控制精神。小时候,他使用魔术时曾差点失控。那是常见的意外,只记得当时承受了非常剧烈的痛楚。
不,但是,这真的如字面所述,是「超乎想像的痛苦」。最糟糕的是尽管这痛苦如此剧烈,思考却无比鲜明。给出这些痛苦的那方充分理解了人体结构。影响给予痛苦的关键在于点、量、手法,以及给予方式所带来的视觉效果等四点。
“……要……吗……?”
「谁要招供啊」的信念不到一秒就消失无踪。
“……要招供吗?”
我说,我都说,我什么都会说!所以快点抽出这把小刀、快点把这根针从手指里拔出来,好痛、好难过、好痛苦。
“……要……告……”
不,杀了我吧!拜托!「让我解脱吧」!我无法忍受,虽然痛楚令我无法忍受,但自我存在崩毁更令人无法忍受!
说人是灵魂的生物什么的根本胡扯,只要把内外都乱搞一通,这样的存在便早已不是人,而是怪物!拥有脑的肉块说穿了还是肉块!可恶,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住手住手住手住手!「请不要捏着我的心脏」!
“……要不要告诉我?”
我说的话就让我死了吧!拜托……拜托了。
“……告……吧……”
啊啊,原来如此,难怪你在这过程中保留了我的眼、鼻、耳朵和舌头。眼睛必须看到拷问过程;鼻子必须闻到这股恶臭;耳朵必须听到你的问题;有舌头才能说话!
好,我说,我说。没问题,「如果是我就可以回答她的问题」。太好了,我真是幸运,所以快点回答问题吧。
“……只有……这样……?”
就是只有这样但有这样就够了吧所以拜托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那是什么那是什么这是什么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好臭不行不行不行那个只有那个拜托────
燃烧。
之前感觉到热度的是自己的血流。但是以科学方式提炼出来的汽油,搭配工业制造品火柴所带来的极度正确物理性热量,将「真正的热度」刻划在他的身上。
“……………………考列斯阁下!”
「黑」之Archer喀戎这声呼唤总算让考列斯醒过来,浑身冒出的汗水湿透了衣服。尽管解除同步就会立刻消除,但两条手臂上仍残留了骇人的烧伤痕迹。
“……啊啊,可恶,同步太深入了。”
那是足以致命的痛楚,而这具烧死的尸体甚至体验了在这之上的痛楚。为了逼供严刑拷打,且在迅速获得解答之后泼洒汽油点火。光是这样就已经是非比寻常的痛苦了,拷问者竟然还「活生生将这个人的心脏挖出来」。
尽管因为火烧让人「失去所有判断能力」,还是能判断自己失去了内脏。那瞬间究竟有多么令人绝望呢?
他在严刑拷打下步向死亡、在烈火燃烧下步向死亡,最后因为心脏被挖出来而惨遭杀害。
“……所以?知道了些什么吗?”
“很遗憾,我只知道刺客是为了逼他说些什么才加以拷问。只是被拷问的魔术师途中嘀咕了一些令我在意的内容。”
“是什么?”
“『如果是我就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我带来的清单呢?”
爱琪雅递出清单,接下的考列斯迅速翻阅,突然变了脸。
“我去联络姐姐。”
考列斯取出手机,冲出地下室。城堡里面没有设置市话,菲欧蕾和考列斯虽说是魔术师,但仍旧是年轻人,很轻松就能学会使用手机。
电话响了一声,菲欧蕾就接听了。
“怎么了?”
“姐姐,你手边有没有魔术师清单?”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声音透露出傻眼。考列斯忍下焦躁,再度询问:
“没错……但我手上这份只有写每个人专攻的范围和擅长的术式对吧。”
“除此之外你需要什么吗?”
“我想知道城堡的防卫机制跟哪些人有关连。”
“唔,这很难知道。不过城堡的结界大部分是达尼克叔叔设置的,除此之外就是戈尔德叔叔和塞蕾妮可了。”
“在我们一族之中的召唤魔术师(Summoner)亚维?迪凯尔有没有涉猎?”
“你等一下喔,我现在正在整理达尼克叔叔的遗物,记得确实有相似的清单──啊啊,有了。”
“迪凯尔负责什么?”
“保养负责城堡警卫的低级恶灵。”
听到这句话,一股令人全身发毛的恐惧感贯穿考列斯。「警卫」,也就是城堡关键的魔术防御。不管是走廊或是房间内,要塞内部都张设了警报结界。
说起来,昨晚入侵城堡的齐格原本就是内部人士,所以警报当然不会作用。但如果跟尤米多雷尼亚一族没有瓜葛的人必须入侵的时候──
“也就是,迪凯尔知道解除城堡警卫的解除戒备暗号对吧?”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但这又……”
“姐姐,现在立刻逃离城堡,『Assassin很有可能在那边』!”
“咦?你到底在说什────────”
考列斯大喊的瞬间通话就切断了,他急忙看了看液晶萤幕──并不是没有讯号。接着他尝试使用念话联络──这个方法也失败了。
“Archer!快化为灵体回去姐姐那边!”
清脆的声音在中庭响起,长度约与战斧相当的木制长枪与仿造双手剑的木剑彼此剧烈冲撞。
尽管不像铁制品那样会迸出火花,两把武器之间的冲突仍蕴含了敌意。
齐格「呼」地短促呼一口气,打算果敢地杀进她的怀里。枪与剑的攻击范围有差,出招的速度也不尽相同。
尽管是双手剑,攻击范围仍不及战斧。因此,他必须先以冲刺展开这一招攻击。但对于手持战斧的战士来说,这是常套手段,很轻松就被预测了。
人工生命体觉得无趣地呼了一口气,旋转战斧迎战,接着往后退开拉大间距,漂亮地化解了齐格逼近过来的杀招。
戈尔德为身为战斗用人工生命体,同时是领袖的她取了「图儿」这个名字。
木枪直接命中齐格的侧腹,他被战斗用人工生命体特有的怪力打飞出去。
图儿眼见此景,将木枪立在土地上说:
“我说啊,我们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你差不多该死心了吧?”
“……”
起身的齐格默默地捡起剑,脸上表情显得有些欠缺霸气。
在变强,我在变强。
“你身上确实有剑之英灵附身吧,而且因为那个心脏,让你虽然身为魔力供应用的人工生命体,却拥有破格的生命力。但战斗能力只是一般,平凡、平庸,没有特别值得一提之处。”
“被这样点破,还真有点失落……”
由于对于六合大枪钻研的太深,剑和枪的差距太大,一时间,竟然导致齐格难以适应使用剑这个事实。
看到齐格这样无力垂肩,图儿笑了。
“基本上,你不可能打赢我这种专为战斗强化设计的人工生命体,更别说要面对Servant了。”
“……嗯,但我有必要在最前线作战。”
”如果你打算以这个模样作战,还是老实点放弃或者躲起来吧。所谓Servant,是在你就算花上百年锻炼也无法到达的领域的怪物们。不管看起来多么弱小、多么可爱──依然不改他们是专门强化了斗争与杀戮的存在这项事实。”
无论是「黑」之Rider阿斯托尔福、Ruler,都是能以一敌百的强者。即使是稳重的知识分子「黑」之Archer喀戎,一旦让他握起弓,也会立刻变为无比精确的狙击手。
世界上拥有为数众多信仰的英雄分灵,为了在圣杯战争取胜而受到召唤的极小却最大的奇迹,这就是Servant这类存在的真面目。
“我想我理解。”
“是吗?反正这轮不到我多嘴──”
对话突然中断,两人茫然看著选来作为练习场的中庭。一直到昨天还美轮美奂,「黑」之Berserker弗兰肯斯坦常来摘花的花园已经凄惨地遭到成堆瓦砾压垮。
……尽管如此,余晖将一切染成橘色的模样有种虚幻感,让齐格觉得著实美丽。时间来到傍晚,使役者们应该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吧。如果他们能掌握到关于刺客的情报就太好了。
“我就不客气问了,你什么时候会死?”
齐格态度平常地问出口。
图儿也显得毫不介意地回答:
“老实说,大概剩下两个月到三个月吧。”
齐格只嘀咕了一声「这样啊」,又把目光转往中庭。齐格心想:在她死之前,应该会持续扮演这种角色吧。
“……话说,我好像没有跟你道谢。”
图儿突然这样嘀咕,唐突得令齐格不禁歪头。
“道谢?”
“对,道谢。多亏有你,我们才能得救。因为你来到这里、因为你逃跑了、因为你想要逃跑,我们才能获得自由,也可以像你一样逃离──并投入作战。”
图儿很自豪似的说道。
“哪有……”
接续的话语不安定地摆荡,就这样消失。做出选择的是他们,齐格只是稍微推了他们一把而已。
他很清楚这点,虽然很清楚──
“我可以自豪吗?”
“我认为可以喔。”
图儿说完笑了……接着突然看向天空嘀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温降低,起雾了。也流了不少汗,先回城堡里吧。”
就在图儿跟齐格一起折回城堡的途中,她突然脸色苍白地倒地。齐格正打算上前关心时,也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膝盖跪地。
“这什……么……?”
齐格立刻察觉,那是某种渗透肌肤的可怕东西。是雾,这阵雾绝不是自然现象!
是那个Assassin!她来了!
“快进去里面!”
齐格勉强起身,抓着图儿的肩膀强行将她拖进城内,接著一甩门板关上,并拍打图儿的脸颊。
“喂,你站得起来吗?”
“……别管我,去照顾其其他人……!”
图儿虚弱地说完便闭上眼睛。冷汗瞬间窜过齐格的背,不过看来她只是昏倒而已。
齐格按照图儿所说,呼吁在城内的人工生命体们「不要出去」,并打算出去救在外面的人工生命体。
但他光是将手伸出窗外,就有一股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痛楚窜过──看样子不准备一些对策就这样出去,无疑是自杀行为。
“喂,人工生命体!这、这阵雾气是什么鬼?”
听到陷入错乱的戈尔德如此大喊,齐格也在焦躁驱使下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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