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不语。
戴枫也不再说话。
半晌无言,万书忽然幽幽说道,“我要你爱我。”
戴枫愣住了。对他来说,杀人容易,谈情说爱难,杀人不过头点地,恋爱却要剜真心。那个像梦一样的吻,忽然从他脑海边缘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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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也即是峡谷之战次日,戴枫略有好转。戴行空居然下令:婚礼照常举行。
戴行空考虑到昨日一战,汪泽全军覆没,今日他绝对不敢兴兵,青云山将士们趁机也就可以放松警惕,大肆庆贺一番,过了今日,必然有硬战要打,到时形势难料,战事一起,婚期难定,因此今日正是上佳吉日。
彩灯、彩带、彩衣、彩轿等早已齐备,只待今日。戴行空又下令把吹拉弹唱的乐器都用起来,也不怕汪泽听到,昨日一战本就大快人心,今日又逢喜事,将士们岂能不高兴,除轮流巡山的一百多弟子外,所有人都聚在白玉峰附近,享受好酒好菜好乐,十人二十人一组,席地而坐,大快朵颐,引吭高歌,快哉斯景!
然而此时,万书却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梳妆镜前,她自己替自己慢慢地梳着头发,舒南衣以前会偶尔替她梳妆,可今天她不知为何,心里纡郁难释,便把他支了出去。
万书对镜自问,要嫁人了,高兴吗?谈不上,从几日来跟戴枫的短暂相处来看,戴枫是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又怎会有心思去爱别人?他好像是为某个目的活着,但绝不是为爱、为家而活,更不可能为她万书而活。他会不会分一点点心思在她身上,分一点点爱给她呢?她不确定。好在有一点让她欣慰,她以前以为戴枫是个冷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现在她知道戴枫并不是个十足透顶的坏人,至少对她还算礼貌,还算尊敬。万书留意到,昨晚聊到爱,戴枫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至少说明他不是铁石心肠,他也会心动。
那么,悲伤吗?也不见得,她已发现,青云山上是无法得到快乐的,万世闲把她当做交易筹码,从不关心她的所思所想,山上的人除了舒南衣,她几乎都不认识,青云山已不值得留恋。此时此刻,她倒想起孟芹来,那个把她当做筹码出卖的“义母”,她对孟芹恨不起来,孟芹至少有一瞬真心关爱过她,也曾真心关心过她的想法,给过她些许安慰。她又想到蔚东,蔚东在她脑海里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孟芹只给蔚东画了几笔轮廓。她又很不情愿地想起宋现哲,宋现哲给蔚东画出了全貌,她恨宋现哲,但不得不承认,宋现哲给过她快乐,那段时间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仿佛那些天她是另一个自己。她又想起戴枫,戴枫一定不会像宋现哲一样想方设法取悦她,戴枫在成亲前夜还在与别的女子幽会,甚至因此而重伤昏迷,醒来后不但不恨,反而还惦记那个女子。
万书现在的心情,算不上悲伤,忧愁肯定是有的,她看着镜子里美丽的新娘,那碧玉红妆的姑娘将成为戴枫的妻子,她如何才能俘获此郎的心呢?
戴枫的想法则简单得多。不过成亲而已,既然不能推脱,那就让他们去折腾罢了。他从起床到洗漱、梳头、更衣,都未动一根指头,一切事务均由旁人帮他摆弄。屋外吵闹的唢呐铜钯和欢声笑语,在他听来就像是别人的婚礼;大红彩袍和大红彩冠,以及精心装扮的油头粉面,在他看来好像是套在别人的躯体上。
引赞经木杨扯开嗓子喊,“新郎上马。”
戴枫背上还很痛,他艰难地爬上彩骑,绕雕云楼三圈,停在万书门前。
经木杨又喊,“新郎落马!”
他又艰难地下马,由人搀扶着走进万书房间。
“新郎请新娘上轿。”
房间里没有丫鬟,没有小厮,只有万书一个孤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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