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凌远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眼前这个统领两万族人,麾下六千健儿的一族首领,原来只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年轻女子,今年也不过才十九岁。
“凌远,你可知此话若是上奏朝廷,朝堂诸公芸芸仕林会是怎样反应?你可知若是此例一开,又会怎样?”,海瑞上前扶起凌远,女子参加科举实是亘古未有之事,便是武周朝任用了众多女官也未敢准予女子参加科举,那几乎将是与整个大明仕林为敌了。
“敢问海大人,太祖起兵北伐推翻贼元,自古可有先例?再问海大人,太祖制童试、乡试、院试、殿试四级科举制,自古可有先例?三问海大人,若事事因无先例便固步自封不敢越雷池半步,还有我们大明朝,还有堂上诸公么?”,凌远伸过头去,“莫拿朝堂诸公芸芸仕林糊弄晚生,也莫用祖制规例搪塞晚生,晚生只问海大人,您担心的是攘攘众口,还是挂念你这巍巍官身?新帝开元,万事从头,海大人您是自己撕解不开,还是小瞧了我大明天子大明朝廷大明仕林的胸襟?”。
海瑞心里暗叹了一声,被那张居正拿来当作刀子也就罢了,怎地这小子也要来握刀柄了?可在他一连串地追问下来,自己竟又是无言以对,“方大人,这是凌远自家说话,还是方大人你的本意”。
“三娘久慕汉家文化,曾乔装入社学两载有余”,方三娘抬起头,目光坚定,神使不计声名也要为她挣下一个机会,她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三娘虽是朽木,但也想一试”。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我辈平生志愿,僰族仰慕圣人之学,受圣人感召甘心归附,这是我大明之幸又何尝不是我辈之荣光。子曰有教无类,本官倒要看看,我煌煌大明如何容不一下一个女秀才!”,陈大壮起身走到方三娘面前,“此事关系太多,海大人和本官及诸位大人无法代朝廷给你任何承诺,我等能做的就是如实上奏朝廷,还望大人体谅”。
“来人,给我拿下!”,徐国彦也站起身走过来,“方大人,本官能做的只是还你族人一个清白”。凌远是骂得解气了,可丢下这烂摊子还得他们来收拾。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安抚住僰人,否则一旦生变,海瑞自然是罪魁祸首,可他们也落不下什么好来。好在眼前还有一位自己伸过脖子来的胡天锡,惹了僰人不算,居然还把凌远也给得罪了,什么都没搞明白便横插一脚进来,真不知他这贡生是怎么得来的。
“小人错了,小人知错了,大人饶命”,胡天锡见众人只是摇头没有人肯为他说话,膝行几步抓住凌远的袍角,“凌先生,小人错了,小人再不敢了,先生救我”。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凌远摇摇头,心里又哪会生出半分怜悯。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谢大人”,看着胡天锡被锦衣校尉拖出大堂,方三娘抱拳致谢,转过头来目光冰冷地看向海瑞,立起手掌,“军中无戏言,下官虽为女子,但身为堂堂朝廷命官,身为两万四千七百四十二人的一族之长,既然说了要与大人立下军令状,就决不会食言”。
“方大人!”。
“且慢!”。
“方大人,你这是何苦”。
方三娘心中有怨气,这大家都能理解,便是他们心里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海瑞前来知府叙州,他们心里想得最多的也不过就是断了财路受些闲气,大不了一拍两散就是。可是凌远一番话说下来,天大的功劳差点就被这海刚峰搅成了天大的祸事,自陈大壮以下谁不是脊背都被冷汗湿透了,谁不是恨得想上去咬他一口,可除了生些闷气又能做些什么?方三娘当真是被气糊涂了,若是遇上些天灾人祸被他拿了把柄,那岂不……
“好!若是能达到两千斤,本官为大人牵马坠蹬,上书朝廷再为大人请功为僰族请功。若是达不到,本官,本官便自辞回乡,永不为官!”。
啪!还未待方三娘反应过来,海瑞已上前与她重重击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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