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过后,李凤山领着两位派出所的民警来到了栾青河的麦田,一位民警看起来有五十多岁,另一位大概三十岁上下。两位民警简单询问了栾青河几句,就走进麦田里查看现场。一会儿,两位民警走出了麦田,其中一个人的手中还拿着一只破烂的白色棉线手套。围观的群众看到这只手套都议论纷纷。栾青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唯恐民警以这只手套为线索查出了搞破坏的人,他和方秀的丑事就会暴露,那么他跟方秀一家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年龄较长的民警对李凤山说:“支书,你喊着受害人,咱们还去你家问吧?”李凤山点了点头。他大声对村民说:“大家伙都忙自家的去吧,家里都有活。”聚拢过来的人渐渐散去了,李凤山招呼了栾青河一句,然后他们和两位民警一起去了李凤山的家。
在李凤山的家里,那位年龄较长的民警又开始询问栾青河,那位年轻一些的民警拿出一个本子在一旁做着记录。民警问栾青河:“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栾青河说:“没有,俺一家就没有跟别人生过气。”李凤山插话说:“家臣,我听说年前有人把你家的麦秸垛烧了?”栾青河心里一惊,连忙说:“那是哪个不懂事的顽孩子点的。”那位年长的民警问:“就烧了你一家的麦秸垛吗?”栾青河说:“不是,还有别人家的。”民警又问栾青河:“这一回除了你家的麦,还割的有别人家的没有?”栾青河红着脸说:“没有别人家的。”民警说:“你再好好想想,他不去割别人家的麦,单单去割你家的,说明他跟你们家有仇,你会不知道是谁?另外,他还知道你们家的地在哪儿?说明这个人对你们这一带很熟。要么是你们村的,要么是邻村的,但是他们的地跟你家的挨着!你能想起来这个人,案子就好破了!”栾青河想了一会,说:“我实在想不起来是谁。”年长的民警和李凤山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那你先回家吧,再仔细想想,我跟你们的支书商量商量咋处理。”
栾青河离开支书的家往自家的家里走。在路上,他遇见几个人都关切地问他坏人找到没有,栾青河只有苦笑着摇摇头。
栾青河回到家里,看到麦花正红肿着眼睛坐在堂屋的织布机上织布,她一看到老伴回来了,就说:“稀饭还在锅里,你热一下喝了吧!”栾青河走到灶屋舀了一碗稀饭,然后又拿起一个馒头回到堂屋。栾青河吃着早饭,麦花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踏板。栾青河吃完饭,放下饭碗,长长地叹了一声。麦花气愤地说:“肯定是范大个那个鳖孙干的好事!”栾青河说:“就是知道是他干的又能咋着他呢?”麦花冷笑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咱几亩地的麦子能会被他割了?”栾青河低声说:“现在别再说那个事儿了。派出所的人问我,是不是咱家得罪了啥人,我一口咬定没有。他俩现在还在支书家里,不知道下一步他们准备咋办?”麦花说:“咋办?这个案要是破出来了,看你的老脸往哪儿搁,俺娘儿几个还得陪着你丢人!”说完,麦花又抽泣起来。栾青河急忙说:“别哭了,只要咱一家不说这个事儿,派出所的人咋查也不会查到范大个身上。”两个人正说着,金叶和金环每人背着一捆青草回来了。见了父母,姐妹二人也没有说话。她们洗了一把脸,就拿着草去喂兔子。麦花坐在织布机上又哭了几声,然后去里间躺到床上去了。栾青河呆呆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金叶和金环喂完兔子就去灶屋刷锅做饭。栾青河站起身来,去儿子家给革命安排了几句。
等栾青河回到家里,午饭已经做好了。金叶一看见父亲回来,就去灶屋为他盛了一碗面条,说:“爹,面条下好了,你赶紧吃吧!”栾青河接过面条,问金叶:“你娘起来没有?”金叶说:“金环过去问她了,她说不吃。”栾青河端着碗来到堂屋,看到上小学的爱枝也坐在桌子旁吃饭。爱枝也知道了家中发生的事情,她一见父亲,就放下饭碗哭了起来。栾青河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拍了拍小女儿的头,说:“爱枝,吃了饭赶紧去上学。咱家里没有啥事,就是那一块地的麦不收,咱家的粮食也吃不完!”听了父亲的话,爱枝吃完面条拿起书包去上学了。
午饭后,李凤山来到了栾青河家。栾青河连忙为他端来一碗白开水。李凤山问:“咋没见你媳妇啊?”栾青河苦笑着说:“女人家心眼窄,她在床上躺着呢。午饭都没有吃。”李凤山说:“我跟派出所的两个人也商量过了,你家的麦被人割了,肯定是你有意无意地把人得罪了!如果有确定的怀疑对象也好破,派出所的人把他带走,三审两不审的就审出来了。但你现在没有怀疑对象,那就不好办了。”栾青河说:“那也没有办法,我确实想不起来得罪过谁!”李凤山说:“俺仨人合计了一下,如果没有怀疑的对象,就只有把你们小队的人集合起来开会。几亩地的麦子在一夜割完,也得费好长的时间。即使他带着手套,因为手套上有窟窿,那他的手上肯定得有印迹。凡是十八岁以上的人都得把手伸出来让大家看看,如果手上没有印迹就算了,如果手上有印迹就得让他解释清楚了。”栾青河说:“那中啊!”李凤山站了起来:“家臣,我让你们队长两点半去挨家挨户通知,三点准时开会。到时候你跟你媳妇也过去,咱都好好看着每个人的手。”李凤山走了,栾青河连忙把麦花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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