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运拱手还礼,点头,微笑,哼哼哈哈地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憋得满脸通红,终于问一句:“节下尊姓大名?这是打哪里来?”
“我乃是信州刺史陆法和将军麾下前军校尉崔显荣,奉命前来知会守城将士,敬望诸弟兄识大局顾大体,放下刀枪,莫要无谓抵抗。”
如此听来,北门确实已被攻陷,城门军候段巍在阁楼中顿时心安,低头看看坐在木地板上的水军大都督任约,说:“如何?大都督下去见个面吧?那可是陆法和将军麾下之人,既能攻破草埠门,必有过人之处!”
楼下,窦运喝道:“各位弟兄,放下刀枪,让开门前通道!”
“莫向前!想干啥”“大都督在楼上商议要事!无大都督之命,任何人不得靠前!”一口的洛阳话,听得任约差一点涌出泪来。
“郢州城北门已陷,这位弟兄还要顽固抵抗到何时?”说话的,乃是刚才那个自称前军校尉崔显荣的人,他又说:“既然大都督就在城楼上,何不请大都督下来说话?我能保证大都督性命无忧!”
“放肆!尔等不过是个低贱校尉,也敢言保证大都督无忧!你可知大都督在这城里城外,所控兵马尚有多少?擅战之将,岂可在乎一城一池之得失?那建康城,拼死拒守数月,最终可逃得过城破人亡?”
楼下的洛阳口音,在段巍、郑羊及弩机手们听来无异于禽兽之声,邓瑞对任约说道:“要不要我去把米宽余叫上来,让弟兄们把他办喽?”
前军校尉崔显荣像是天生副大嗓门,道:“听口音,你该是跟着侯瘸子打北边来吧?打仗么,谁说非要斩尽杀绝?擒贼先擒王么,这道理你不懂?活捉了你的水军大都督,群贼无首,不战而降么!”
说一口洛阳话的米宽余,情绪难免激动起来,怒斥道:“大丞相一心为大梁国匡辅社稷,披肝沥胆,栉风沐雨,其中甘苦,尔等不知,今日尔等所为,更为正人君子所不齿。至于说大都督么,此刻横生变故,也未必能将他吓倒!”
阁楼中,众人听米宽余说话,几近于目瞪口呆,军候段巍极为绝望。邓瑞说:“凭这口才,他在侍卫行列中,真是大材小用!理应到大丞相面前混个长史、司马,再不济也该弄个主薄、舍人。”
任约不看邓瑞,像是极嫌弃,说道:“段军候知事明理之人,自当下去抚慰我那些侍卫们,就说我任行俭已看清时局。”
军候段巍有些小得意,转身到窗栏边看了一眼,说:“且让那信州刺史的前军校尉,与那侍卫们斗斗嘴,也好体谅体谅我等郢州诸军为人鱼肉的痛楚!”
侍卫们嘁嘁喳喳七嘴八舌猫嘶狗咬般乱作一团,前军校尉崔显荣开始东拉西扯地大讲仁义理智,大概是先从孔老夫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说起。侍卫们的中原话越是说得彻底,似乎就是为了同乡之间增进感情而一致抗敌。任约冷笑着“哼”了一声,窗外楼下就有人“啊”一声惨叫,段巍探身一看,大惊道:“老天!干你耶娘!谁下的黑手?”任约说:“你是城门军候嘛,在你的地盘,你先得稳住嘛!”
“那个前军校尉中箭啦!像是射中了左眼!”邓瑞说完,又蹲到任约面前,劝尉道:“总在此僵持,必定还会酿成大伤大亡!你快传令,命令弟兄们握手言和。”
“呵呵,给我松绑啊,既然握手言和,就是一家人啊!”任约说完,淡淡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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