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巍直盯着什长王安,心中有些着急,你一个小小的什长,懂什么围而攻不攻的?这不是关老爷门前耍大刀么!王安看懂了段巍的眼中之意,仍是不在乎,忙与任约说道:“大都督一声令下,我等众弟兄当然严防死守,滚木雷石皆已齐备,务必守住这北城门!”
“哦,你很有心!”任约的语气中透着认可,道:“头二年,我曾到过蔡阳城,哈哈,好地方!如今嘛,眼前有众弟兄这番决心,我也就有底气了,或打,或谈,都将不在话下!太子殿下与大丞相坐镇城中,焉有不胜之理?”
任约的话,完全是没有道理的。前后脱节,不合情理。太子殿下会在郢州城中?侯景会与太子坐镇城中?骗谁呢?段巍对着王安动了动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且诡异。任约站在身后三尺处,段巍甚至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任约一刀捅死,如这草埠门城门军候费渊一样的下场。费渊并无反心,他不过是嘴碎了些,何至于要他的命?军中之人,平日里可不就是这般嘻嘻哈哈么?若是天天一本正经地谈兵论策,张口家国天下闭口江山社稷,岂不是味如嚼蜡穷极无聊?
任约说:“郢州城固若金汤,单凭城北这护城河宽达四十五丈,水又极深,若想以火器攻城,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什长王安正要开口,但见城下军阵中突然射出一羽铸铁箭,那箭矢呼啸而来,吓得段巍赶紧转身推了任约往后走。直至退进藏兵室中,段巍仍是惊魂未定,任约却说:“何必过于惊慌?那城下弩机仰角而射,那能伤得了垛口后面之人?”
此乃军中常识,段巍一时性急,倒忘记了这一点。果然,箭矢飞过城墙垛口,落在方砖马道上,守卒弯腰拣起,但见箭杆上用生帛丝捆绑着一函军书,递到任约手中,展开,见:信州刺史陆法和率五千兵马前来,敬望守城将士速速通报水军大都督任约节下,城下和兵,共匡社稷,不图青史留名,只求问心无愧。
任约思量一番,问:“段军候可知这陆法和,究竟何许人也?”
段巍摇头,说:“从未未曾听说过此人,且那信州刺史,貌似也不姓陆名法和,再者,大都督且看这军书,字迹拙劣,毫无章法可言,且措辞不通,尤其这最后二句,如何所言问心无愧?难道我等众人皆做下了问心有愧之事?”
“如何这城西城北来攻之敌,偏偏都要与我这个水军大都督面谈?太子与大丞相皆在郢州城中,如何单单点名见我?”任约在卖力表演,他想让面前众守卒信以为真,皇太子殿下与大丞相就在城中坐镇。这是苦肉计,也是权宜之计。段巍心里明白,但不敢挑明。任约说:“王什长,安排你的弟兄拿笔墨来,回信告诉他,水军大都督任约,正在望雍门下与湘东世子会面。若要见面,去望雍门。若想在此等候,那就另选吉日良辰。”
守卒取来笔墨纸砚,任约提笔写了,交给王安,说:“你办两件事,一是安排妥当弟兄。将此信丞飞送城下敌营中,二是有劳节下亲自跑一趟望雍门,看看那边进展如何?”
王安听得似懂非懂,却要转身而去,任约又叫住,说:“我给你写个手令,你去望雍门上交给骑甲都尉金奉垒,告诉他,我坐镇草埠门,若互通有无,直接派人来这里,不必再去黄鹄山居!”
看来,任约这是做好了在此坚守的准备了,段巍思量至此,不由得暗暗叫苦,被他拴在此地,如何脱身?若城下大军攻陷草埠门,我岂不是将要死在乱军之中?
……
却说什长王安领命告辞,紧贴着城上女儿墙一路狂奔,向西四里又向南三里,终于来至望雍门上。时值正午,头顶烈日的守卒们见了什长王安,并无多少惊喜,说:“郑羊子不在,被派去大都督府了!”
王安一手扶在城墙垛口上,一手扶在胸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问:“大都督在北门,他去大都督府?”
骑甲都尉金奉垒闻声而动,来至王安面前,说:“大都督几时去的北门?”王安看了金奉垒一眼,问:“节下派人去大都督府,禀报么子呢?”金奉垒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反问:“你来禀报么子?”王安忙道:“大都督坐镇草埠门,若有事禀报,直接前去城楼上,不必再去黄鹄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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