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并不在晨静预想的范围内,他本以为姬浩然必然会先打听他父亲和哥哥的下落,谁知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
略微迟疑,晨静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对,挺强的。”
姬浩然依旧埋头不看晨静。
“有皇境吗?有帝境吗?抑或是更高?”
“…更高。”
听完后姬浩然突然抬头,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但却用出奇平淡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当年陈叔战死时你不去帮他?”
晨静拿着筷子的左手抖了一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刚刚以一己之力震慑一国,仗剑击溃大禹文圣的男人此刻在这个问题前显得那么的无力,仿佛不会说话的新生婴儿般脆弱无助,一身气势土崩瓦解。
“练武如果不是为了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为了能够平天下之不平,那为何又要变的强大?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难道从小到大我努力的方向都是错的吗?”
姬浩然说的缓慢平静,如果不看他的脸甚至都听不出他在哭,不过那一双放在桌面上的颤抖着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自离开石镐城后姬浩然就再也没有了能够寻求安慰的资本,成熟是摆在他面前的最好解决方式。父亲下落不明,哥哥生死不知,陈叔也永远的留在了北境的荒原上…姬浩然早已知道自己没有了能够软弱的空间,变强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即便要背井离乡,要与娘亲分别…但在姬浩然的心中,实力就是那唯一出路上的明灯,照亮路上的黑暗与艰险。
乡愁,他克服了。初入武道时的痛苦,他挺过来了。再多的委屈心酸,他憋在心里没有抱怨过…直至此刻,晨静的到来终于击碎了姬浩然心中的保护壳。
莫名的熟悉感让姬浩然在晨静面前卸下了即便在赵顺大哥面前都没能卸下的面具,那张戴了快十年名为“坚强”的面具。姬浩然问出了这个自己怎么都无法确信的问题,“变强,真的有用吗?”。
良久,晨静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筷子刚一离开他的手便作粉末状迅速灰飞烟灭。
“浩然,一切都是你陈叔自己做的选择。战死边关,保家卫国…你陈叔,我陈师兄,他从骨子里就是那么一个…正派的有点“迂腐”,“迂腐”的有点可爱的人。不,不单单是他,你父亲也是一样的。”
万事开头难,晨静在开口后也渐渐讲的畅顺了起来。
“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人中,我最滑头。但凡有事,师父怪罪下来,必然是两个师兄替我顶罪,而我则在他们的保护下乐得清闲。”
说到这晨静的嘴角也稍稍不受控制的上扬,好像是回到了那时无忧无虑的岁月。
“也许是心性不同,我们三人中年龄最小,牵挂最少的我境界攀升最快,十九岁破皇境,二十岁破帝境,二十三岁破圣境…这比你爹和你陈叔都要快不少。今年我已经三十五岁,在圣境的巅峰也徘徊许久…不自夸的说,这个天下除了寥寥几个,没人是我的对手。”
姬浩然不懂为何晨静要讲这些东西,但也只是乖乖听着。
“可这不意味着我是万能的。人力有穷时,如果我死战不退,一队几万人的魔族狼骑便能将我生生耗死,至于瞬移,未卜先知…我更是做不到。所以你问我,为何不去救你陈叔,第一是没人能想到魔族会在冬季突袭,我离得远,鞭长莫及。第二就是…你陈叔因为他自己的某些事早已有了死志,我去了,也没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是你陈叔最体面的死法…”
一口喝尽杯中茶水,晨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浩然,你的问题我没法给你确切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再强大的人也需要向现实低头。你爱的人,爱你的人,这座天下,黎明百姓…亿万万生灵你觉得你能保护多少?成为强者,你将承担更多责任,但绝不意味着你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你懂吗?”
姬浩然茫茫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有太多理想,我只想保护我娘,找到我爹跟我哥,能管好自己眼前之事。”
晨静起身,将一两银子放在桌上,随后拉起姬浩然的手走出茶馆,迎着朝阳。
“一切看你自己怎么做,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在保护身边的人这一点上,你爹,你陈叔,包括我做的都不是很好…希望你能够比我们更出色。变强仅仅只是第一步,而我,能够带你走出这第一步!浩然,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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