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觉察到自已的行为与样貌不符,老太缩起脖子侧身往窗口靠了靠,宽大的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小截前额在外,这时何誉才注意到老太太的皮肤白得有些亮眼,而且还挺光滑。
火车的厕所门口总是排着长队,不过到是秩序井然。
顺着队伍向前望去,何誉发现原来前面有人在“好心”地管理着,赫然就是那俩个浑人。占座不成,脑筋好使的浑人便把主意打到了车厢结合部,这里空间大,坐着躺着都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可以更好地为大家“服务”,要上厕所,交纳一角钱就行。
何誉排到厕所门时,管理员“正好”消失在人堆后面。边上的人都想这小家伙运气真好,省钱了。谁知这小家伙是个傻子,对着躲在后面的管理员嚷道:
“喂,我要上厕所啦,还收不收钱哪?”
“免……免费!”浑人本不想回答,又怕何誉不依不饶,只得捏着嗓子回了一句,看得周围的老实人目瞪口呆。
何誉回来时,老太太好象很累,歪着脑袋睡着了。轻轻地打着呼噜,怎么喊也醒不过来。
何誉低头打量,确定“老太太”是个假货。皮肤光滑的象刚剥壳的鸡蛋,睫毛长长的象春天地里的嫩草。眼角几道深深的鱼尾纹,怎么看都象是用笔画的。另外还有那白发,看着象变异地鼠的毛。
从小在江湖上混,虽然是镇上的小小江湖,但坑蒙拐骗这些手段还是见过许多,何誉估计自已是遇上了捞偏门的,看情形是个新人。以他现在身手,硬拉对方起来当然轻而易举。但周围的乘客不一定能够明白,或许会认为自已欺侮老人。
何誉又挤回到厕所,在人堆里来回寻找管理员。俩混混眼尖,提前看到了他,正蹲在两老汉后面藏着。心中嘀咕:这小爷怎么又来了,小小年纪,前列腺就这么差!
“你们,跟我来一下!”
在捕猎队见识过刘虎号令众人,何誉现在学的也是气势十足。他伸手从老汉背后拎出混混。
“我的小爷啊,您有什么吩咐?”见实在躲不开了,浑人扒拉开身边的老汉,腆着脸蹭到何誉面前。
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但被收过出恭费的老实乘客们这一回还是被震惊到了。
仨人过来时,老太太已经“睡醒”,正怡然自得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一草一木看得十分仔细。
何誉挥了挥手,浑人弯着腰朝他点点头,分开众人挤过去,一人一支胳膊,将老太太象拎小鸡般提了出去。
“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有人权的……绑架啊,来人啊!……”
没管老太太越来越远的挣扎,何誉笑咪咪地回到自已座位。边上乘客赶紧扭动屁股,又多挪出一寸位置来。
对面座位坐着一位身穿灰衣的白须老道,本来正在闭目养神,被老太的叫声惊动,抬眼看了看何誉,轻轻地点了点头。
……
小小风波很快被人遗忘。
随着火车的前行,窗外不时飘来阵阵黑烟。列车驶入平原地带,车头改挂了煤车。伸出车窗透气的乘客经常被黑烟呛地咳嗽不已。在战前已被完全放弃的黑煤,现在竟然成了储量最大的能源。
沿着蜿蜒的轨道,火车在一片片广袤的沾染区之间穿行。沿途因为山洪或小规模的兽奔又耽搁了两天,最后终于来到一道高高的坝墙前。
坝墙就这样突兀地立在南部平原上。高达百米的灰色的坝墙远看十分平整。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出整座坝墙是由一块块巨大的不规整的石块垒积而成。尽管坝墙建造地有些粗糙,但放眼放去却无法看到墙的尽头。一旦事物做到了某种极致,原本缺点便不再是缺点。因此,每一位初次看到这座坝墙的人都免不了在心中生出一声惊叹。
这时车里的广播开始介绍,原来这就是著名的洪荒城墙。
城墙总长近500公里,象只倒扣的大钟将佳城“罩”在佳林河南岸。正是它的存在,才使得佳城的人们对一年一度的大兽潮不是那么恐惧。
城墙外有一个小站,火车在此暂时停留。一来要将蒸汽车头换成核子车头,二来要对车上的乘客进行一轮安检。毕竟,穿过这道高墙,就属于南区佳城的范围。
何誉没有想到的是,那张刚刚买来的身份证竟然真的有用。没有身份证的人,会接受站内乘警反复好几轮的检查。身份可疑的,还被赶下车去。而他却只需要通过辐射仪的检测就可以了。
安检完毕,已是第二天清晨。连日来一直象裹着浓痰般的天空难得清明,可惜日出被高墙挡住。等列车穿过阴深的门洞开进墙内,浓云已经再度聚拢,再也看不到太阳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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