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且看襄阳好风日,我愿留醉与山翁。(1 / 2)张大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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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木纵六横三,穷摔心惊胆寒,不为止语你莫怪,已到千里之外。都说嘴皮子比脚跑得快,讲这人有本事,能把死人说活了,能把丑的说美了,一点不假,一声不出闷头干活的不可取啦,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好人出在嘴上。

书归正传,张彦远奉旨带着义方诸人,押运着香火钱日夜兼程,不敢耽搁,出商山路直奔潭州,不日已抵达汉水之滨的襄阳。此座城池素以铁打的襄阳、兵家必争之地闻名遐迩,脚下就是夫人城,屹立于古城的西北角,与对岸的樊城西南隅的柜子城遥相呼应,江北土城的迎汉门关楼是清晰可见。两城对峙固犄角之势,凭山之峻,据江之险,借得一江春水,赢得十里风光。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之际,登临城上放眼远眺,滚滚汉水沔沔东去,山、城、洲、水尽收眼底,让人大饱眼福,心旷神怡。面对此情此景,不觉诗情画意涌于肺腑“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城下的临汉门外就是人声鼎沸的老龙堤码头,南船北马、七省通衢的繁华枢纽,往来行舟,夹岸停泊,千帆所聚,万商云集。刘禹锡二十年前曾描述道“酒旗相望大堤头,堤下连樯堤上楼。日暮行人争渡急,桨声幽轧满中流”。

从城下走上来三个人,着便装优哉游哉地漫步逛着,“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庄将军,你看这城墙内外是一步一景,远近高低皆可入画,这里不比成都锦江之滨的景致逊色。倘若顾恺之、展子虔、李思训等大家巨匠有幸到此,一定会挥毫泼墨留下千古流芳的恢弘画卷。这夫人城是韩夫人建的,那是一点也不假,可这遍地里的绿树繁花不知是谁栽下的?庄将军,你听说过韩夫人吗?那是东晋太元三年的事,前秦天王苻坚派长子尚书令苻丕、杨安、慕容垂、姚苌率领十七万大军攻打襄阳。当时东晋中郎将、梁州刺史朱序在此镇守,他错误地认为前秦无船,难渡汉水,轻敌疏备。朱序的母亲韩夫人早年随丈夫朱焘常住军中,颇知军事。当襄阳被围攻时,她亲自登城观察地形,巡视城防,认为应重点增强西北角一带的防御能力,并亲率家婢和城中妇女增筑一道内城。后来苻丕果然向这里发起猛攻,很快突破外城。晋军坚守新筑内城,才得以击退苻丕。为了纪念韩夫人筑城抗敌之功,后人称这段城墙为夫人城。”

义方手拄垛堞望向江面,似乎是怀古又像在伤今,“襄阳、汉水,我去年和段大哥、温先生经过这里。听温先生说,自古以来名人雅士驻足此间必将抒怀吟诵。”

义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角台上便有人在抒怀吟诵,“南山雪乍晴,寒气转峥嵘。锁却闲门出,随他骏马行。一竿如有计,五鼎岂须烹。愁见天街草,青青又欲生。”

“好诗!罗兄,我们有缘在这襄阳巧遇,真是一见如故啊。我也咏上一首,不虚这襄州春游。信马腾腾触处行,春风相引与诗情。等闲遇事成歌咏,取次冲筵隐姓名。映柳认人多错误,透花窥鸟最分明。岑牟单绞何曾著,莫道猖狂似祢衡。”

“好诗!有才!”两个人互相夸赞啪啪地鼓起掌来。循声望去,却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儒生少年,人长得远离英俊潇洒,其貌不扬都是夸他们,但气质神情却居高临下、倜傥不俗,这诗写得更是不让古人,清新高雅。

“大庭广众之地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什么南山北山,信马不信马的,马在哪儿呢?信口开河,驴唇不对马嘴!你们以为这里只有自己吗?”不屑一顾的是与义方同来的将军,他一身白衣白袍、虎目剑眉好不威严,“员外郎,你接着说,朱序后来怎么样啦?这襄阳去年我也来过,对,是和庄小英雄一起来的,当时也没听温先生谈起夫人城和朱序呀?”

“后来由于襄阳督护李伯护叛变投敌,朱将军城破被俘,几经逃脱终因义字重落虎口,前秦天王符坚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爱惜人才,敬重忠良,佩服他有气节,授任朱序为度支尚书。”祠部员外郎张彦远细说着。

“我道是怎样的英雄呢?最后还是投降啦!哈、哈,败类。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不像那些穷酸小白脸,就会咿呀咿呀地卖弄,如果大敌当前,刀架在脖子上,不得吓尿了裤子。哈、哈、哈!”这位说罢肆无忌惮地狂笑不已。

那边头戴方巾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干了,他左眼角下塌得厉害,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个独眼龙,一眼大一眼小怒目而视地瞪着讥讽者,“不学无术的蠢材,什么都不懂!朱将军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大英雄,是淝水之战的功臣,他的那声‘秦军失败了’的高呼载入史册,其功劳胜过猛张飞长板桥头断喝的百倍。无知!”

“小子,你说谁无知?”

“你,你无知!”

“臭小子,找打呀!你个穷酸。”

“你无礼!”

“你穷酸!”两人跃跃欲试,就要动手开打。

“饿滴摸啊!晚来一会,就闹出这么大阵势。”从马道上又走来三个女子,两个年轻一个上了岁数,说话的是其中个子稍矮的女孩子,见她头上的长发拢成髻,横贯一支碧玉簪子,身穿齐膝花衣,腰间系一丝绦,打了个连环扣,带头还缀着两个小绒球一荡一荡的。她身边并肩走着的是个穿着高腰束胸的长裙,套着开襟的黄色短褂,披起薄透的披帛,手里握着一根绿玉杖。这位美娇娘面貌俊俏,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环形的发髻下垂到眉旁,就那么平平常常的素颜,未加任何额外的装饰,她正端详着闹事的两个人。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义方的小媳妇孟德兰和猴精八怪的闺蜜邱莺莺。

“宋威,你这孩子又和谁掐架呢?”不用问,只要看她身边的那头憨态可掬的小熊就知道谁来了。

说到这儿你会问了,义方奉旨去百丈山、大沩山送香火钱,她们三个怎么也跟来啦?没招啊!非要跟来,义方架不住女人的死缠烂打,更何况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唱一和一闹剧。

“看舍了,泥踩五达走社?想怎么招泥说话!”邱莺莺不是来劝架的,是来火上浇油的。

“对!说话,捶不死你。”南衙右武卫校尉宋威此时更加有了依仗。

“你们干什么?都少说一句不行吗?有完没完啊!”这边义方厉声制止着。

那边少年同伴也劝说着,这同伴长得瘦是瘦有横肉,黑是黑放光辉,实在有那么点着急了,又黑又瘦且脸上皱纹纵横,小小年纪显得少年老成。“皮日休,别和粗人一般见识,我们下城去吧,一会儿他要是气翻了白眼,还得说是我们的责任呢。”

“罗隐兄,你看他有多么气人,还来个帮手我就怕了吗?”那少年儒生怒气难消地在朋友的拉扯下离开了。

大家讨了个无趣,看这一派江景也觉得逊色了许多,前后脚跟着下了城来,“饿刚才把那幅画买了就好啦,说是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卖主要两贯钱,员外郎若在就好了,可以给鉴别一下。”邱丫头略有后悔地说。

“这个价钱一定是赝品临摹的,也保不住是遗失民间的真迹。邱姑娘,你带我去看看。”张彦远有些迫不及待了。邱莺莺指着前面的店肆,员外郎已是按捺不住长草的心思,急匆匆地走到头里。

“我也饿了,大家把车赶到前面去,找间铺子填饱肚子再走!”宋威对着城下静候的车队发号施令着。

“扑通!”一声闷响,结实的宋将军仰面倒地,人事不省,身体还轻微地抽搐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乱作一团,围拢上前施以急救。望着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的宋威,邱丫头愤慨地直跺脚,“都是那个小子给气的!”

正在按穴导气的义方低着头说:“不,是饿的,他原本就有血虚之症。”

这小北城关内就是店铺杂错之地,大家把宋威扶上车子,沿街南去不远便见一处铺子,屋里七八张桌子整齐排放,坐满了男男女女各色食客。

土灶上的大铁釜咕嘟嘟冒着热气,店小二儿殷勤地招呼着,“北北、俩娃、儿娃子,里面请!热乎乎的包面,凉面是襄阳一绝啊。”

员外郎不知他称呼些什么,但这是家面馆总算是听清了,“是家面馆,凉面、包面,包面热乎不?”张彦远问道。

“北北,热乎!包面很香很捞欠。”小二儿一脸真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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