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集 风吹紫荆树下客,笑谈九酝春盎然。(2 / 2)张大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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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下这边的混乱不说,那老婆婆早就走远了,此时已来到神祠大门口,从西面扬尘滚滚地来了一驾大马车,车夫吁的一声长音勒住了缰绳。

从车上慢吞吞地爬下来个穿戴讲究的老家人,他身后的帘子内传出苍老的声音,“龙安,你进去速速讨些水来,额们不能再耽搁啦。”

“是,老爷。”仆人答应着,看了一眼向他们张望的老太婆。

等下人进了祠内,轿帘一挑从里面钻出个老人来,那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家,个子不高,花白的胡须,胖得富贵慈祥,他在车夫的搀扶下落了地,在车子旁来回踱步,伸展腰身活动筋骨。

他一眼看见祠门口的婆婆,便笑呵呵地走近了问道:“你是?哦,是个大妹子,你这是来进香的呀?”

婆婆报以微笑,“不是,是途经这里,正等着我的宠物睡醒了好上路。”

老人家理解地笑道:”大妹子,你可真有爱心,小猫小狗的还等它睡醒再走,呵呵,一看你就是个有菩萨心肠的人儿啊。”

婆婆没接他的话茬唠下去,很随便地问他:“老人家,你这是上哪儿呀?经过这神祠也不进去拜一拜。”

老人家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有急事,顾不上了,还要赶去东都洛阳。”

“噢,你要去洛阳,我也正要前往,能不能方便捎带上我。”

对方是和蔼亲切,满口答应,老婆婆自是感激的很,一个劲地说着祝福话,“老人家,我还有个宠物,怕不方便吧?”

“大妹子,你太客气啦,出家在外就要与人方便。顺路捎个脚,举手之劳,额这车里够大,就是装头牛都成,快去抱来吧,额们还急着赶路咧。”

婆婆诚恳地说明,“没有牛那么大,比小猫小狗大些。”她高兴得转身就跑,两只胳膊向两边伸展着,像三月里半空中飘逸的纸鸢。

老人家眯起眼睛自豪地说:“大妹子,老夫柳公权,虽然年过古稀,额上了岁数,耳也背了,眼也花了,几年前额这脚还不利落了呢,可额这双手却麻利得很啊,真应了那句话用进废退呀。大妹子,你怎么不说话?怎么走啦?”

不多时,仆人龙安拿着水囊回来了,他扶着主人上了车,正欲吩咐车夫启动。

“等等,额还有个客人一同去东都。”老爷子拦住了龙安。

“老爷,我们这次是偷着出京的,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怎能搭乘陌生人呢?”

“额心里有数,天不是没塌下来吗?一个孤老婆子只身去洛阳怪辛苦的,额刚才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好食言,等她来了,你就不要再说话啦。”

片刻,婆婆带着她的宠物一扭一扭地爬上车,龙安见了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向里急躲腾出位置,还不忘与婆婆打着招呼,“妈呀,是这家伙呀!”

婆婆让宠物靠外面蹲下,那小家伙倒是听话乖巧,不声不响地呆在那里。

“龙安,是大妹子吧?人家没那么老啦。大妹子,你这宠物的个头不小啊!这个头长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不用说你待它很好,真是个有菩萨心肠的人儿啊。”

再说义方他们,放开脚力一路直奔洛阳,过潼关,渡孟水,入河清县,眼看得横水驿那恢弘的楼堂馆所,再往前面去就是东都洛阳。

进入横水驿站,出示转牒,用了客饭,驿卒暗自纳闷,这位侍郎一不驾车马,二不用差役,风尘仆仆,轻装简行,还真头一次看见。

饭后六个人暂作休息,让驿卒去马厩更换马匹,大家在正厅里候着等待赶路。

再说这驿站之外,大门旁有株大紫荆树像一把撑开的大伞,花期刚过枝条上又萌生出嫩嫩的叶子,树下席地而坐着两位老人,盘腿在平铺的垫子上用着午餐,身左依着树干拴着两头驴子。

“风吹紫荆树,色与暮庭春。”其中高大俊朗的老者偶尔抬头看着过往的行人,大声地夸赞着,“崔涯老弟呀,在这树下进餐可比去那驿站强多了。风风凉凉的,人来人往的多好。这回你岳父气也消了,老婆也回家啦,没了烦心事,我们两个趁这春暖花开之际,去京城里走一走,看望看望几位老朋友,岂不快哉?”

对面消瘦清秀的长者拿出一个小陶罐,打开来示意朋友品尝。对方用箸拨弄着,“什捂拔嗦,哦,扬州酱菜。”

“来哦,老东瓜,尝尝这乳黄瓜、宝塔菜、莱菔子头、嫩生姜、甜酱瓜、香心菜,呱呱叫。顺!”

高大俊朗的老者也拿起身边的瓷瓶子,分别给两个人的泥碗里斟满,“你也品品我这酒。”

长者端起碗来呷了一小口,咂巴嘴点头道:“哎呦喂,乖乖龙地咚,呱呱叫!”

老者自豪地仰脸笑了,“好酒吧?这是九酝春酒,亳州减店集天下名井酿制的好酒嘞。你闻这酒,喷鼻子香啊。”

他话音未落,只听马嘶人喊地过来了一群军士,为首的是员武将,那彪悍之人大咧咧地嘻哈道:“什么酒这么香?嗯,本将军我提鼻一闻,曹孟德他老家的九酝春酒吧!”

待他勒住缰绳,早有手下卫士四肢匍匐在地跪于马下,将军甩蹬离鞍,踩着卫士的后背稳稳下来,并将一杆大戟拋于随从。

“老二位好悠闲啊!在这儿喝着老酒,吃着小菜,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的,不赖嘛。你们喝的是亳州的九酝春酒吧?不知二位是哪方神圣,这是路过啊,还是本地人呀?”

两人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见他长得的确魁伟,都快成四方形的肉墩子啦,秃眉毛,柳条眼,眼珠子仅露出一丝细线,在厚厚的眼皮后面不知在算计着什么。尤其是他颌下的那部短钢髯,让人担心能从牛皮一样的脸颊上钻出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两位老人从心里往外地看他不顺眼。

“是九酝春酒。”老者将碗里剩下的一口一饮而尽。将军骄傲地回身证实着自己的见多识广,“你们看看,本将军说得没错吧!我喝过的酒呀就像你们喝过的水,不管什么样的酒从我鼻子下一过,怎么样?都逃不过本将军的法眼。”

跟班的校尉们齐声恭维着,“那是!大帅您是谁呀?二郎神在世,脑门上长着能辨阴阳的神眼啊,是吧,彭将军?”

“是啊!任将军说得在理。谁不知道我们康大帅是当今的战神,手中一杆大戟威风八面呢。”对这些美誉将军是自以为是,哈哈大笑。

“喂,你们还没回答我呢,两位是何方神圣啊?看你们外表不是平凡之人啊。”

又是老者平淡地回答:“我们是路过的,张祜,是我;他叫崔涯。”

“张祜、崔涯,名字好熟悉呀。”将军绞尽脑汁极力收索着,他猛地想起,“噢,你们原来是江湖上有名的豪侠呀。天德军防御使康承训失敬了,哎呀呀,本将军就说嘛,第一眼看到老二位就感到非同一般,神采奕奕呀。”

随后又是一串放肆地大笑,笑声却半途戛然而止,他像是突然想起事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老二位在近期戏耍了李绅,那李绅做过宰相是个极其势利的人,一般的布衣平民是看不上眼的。你们以钓鳌客之名去见他,他问钓鳌时用啥做钓竿?你们说是用长虹;又问用什么做钓钩?说是新月;最后问拿啥做钓饵?你们回答就用您这小胳膊小腿的短李吧。结果李绅面子上敬佩,可心里懊恼,没过多日就淤气归西啦,有这事吧?”

“胡说,李绅没你说的那样小家子气,我们很谈得来,是诗酒之交。他是风疾复发而终,怎么还扯上我们啦?”老者很是不平,板着脸分辩道。

“张祜兄、崔涯兄,真是巧遇呀!”刚从驿站大门内牵马出来的六个人中有人朝这边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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