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香炉飞瀑三千尺,远望近观各不同。(1 / 2)张大兴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这真是斗转星移,一晃就是半个多月稍纵即逝,略加笔墨秦爷五个人已是在返程的路上了。

希运大师临行时再三嘱咐,等一有机会就派门下弟子去泰山,接义方到黄檗山多住些时日。

在出发前秦爷还与孩子们商量归途的线路,是原路返回,还是奔江州,涉长江,走宣城,至太湖呢?

不用多想,这些小家伙当然是乐意后者,一致同意先登庐山,尤其是逍遥和义方甚是兴奋,吵着要亲眼一睹“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

春风得意马蹄疾,可惜这时正是盛夏,天气炎炎,酷暑难耐,恨不得有片树荫就躲进去,有汪碧水一猛子扎到底。

越向北走,随着地势逐渐抬高,经永修,过浔阳,进入庐山峰峦叠嶂之间,浑身越加感觉清凉了许多。

这庐山处处是雄奇挺秀的山峰,变幻莫测的云海,神奇多姿的流泉瀑布,山左山右布满了断崖峭壁,幽峡峙谷。

庐山,远望悠如一山飞峙大江边,近观千峰携手紧相连,横见铁壁钢墙立湖岸,侧看擎天一柱耸云端。大山、大江、大湖浑然一体,险峻与柔丽相济,俊岭携秀水同辉,难怪世人皆称匡庐奇秀甲天下。

马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突然看到树木茂密的山道边坐着一位读书人,正挥动着一方绢帕做求助状。

驻马停车,德儿和逍遥跳下车上前询问,见这书生年纪在二十四五岁,一身薄而有空的罗绡衣裳,貌虽比不得宋玉潘安,也称得上风流倜傥。不知怎么搞得他浑身是土?左胳膊现已脱臼难以动弹,一问方知是他去摘陡坡上相思树的红豆,脚下一滑摔成这样的。

就是伤成这样,他还捻着手中的几粒豆子给来人看,自嘲地低吟着王维的那首《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时秦爷带着励儿、义方走到跟前,励儿跟义父王金学的几天穴位骨伤的本事,这回可有了派场,见他先用手上下捏了捏,摇了摇,咔嚓一声,脱臼的胳膊被端复了位。

又噌噌几步钻进了山上的林子里,不大会儿的工夫攥着一把青草返回来,在石板上用石块碾碎,就着绿稠稠的汁液敷在关节处,最后用布条绑好。说来也奇了,经他这么一忙乎,读书人的胳膊基本上活动自如啦。

书生连连感谢,并问这草是什么神丹妙药?励儿告诉他:“什么神丹妙药啊,满山遍野都是,就是野韭菜。”

秦爷问他为何孤身一人来这深山老林之中,这书生娓娓道来,“我姓李,名商隐,字义山,泾源节度使王茂元幕下任书记,由长安赴洪州探访故人。在返程途中经过庐山,因受李太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召特来一观。不曾想一时起了兴致,看那坡上满树的红豆,忆起故人而登坡摘取。没留心滚落跌脱了胳膊,幸被搭救甚是感激,不然这荒山野岭的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呢。”

听说也是为李白香炉峰瀑布的威名而来,大家邀请他同路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书生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在车上闲来无事,聊的最多的还是庐山的山山水水,从东、西林寺,说到居易草堂;由含鄱口,讲至五老峰。

谈到五老峰,李商隐便打开了话匣子,一发而不可收。“这五老,说的是上古自伏羲据河图而创八卦,大禹得洛书而立《九畴》,至周文王演易经的三千多年里,由五个长老隐居在蒲州(运城)五老山中将其精髓传承发扬下来。他们分别是灵始老天尊,代表东方、木、黑色;丹灵真老天尊,代表南方、火、红色;黄灵元老天尊,代表中方、土、黄色;浩灵素老天尊,代表西方、金、白色;五灵玄老天尊,代表北方、水、蓝色。”他虽也是头一回来,知道的风土人文还蛮多的。

走着走着到了个三叉路口,几个人站在一棵开满淡绿色花蕾的高大喜树下,看看东,看看北,除了山还是山。车夫也是从未来过庐山,只会催促说:“扎戏问问吧。”看来唯一能做的真就是找个当地人问问路了。

等了半天,还好,远远的从对面慢悠悠地来了个放牛的老乡,德儿客气地打着招呼,那放牛人也热情的回话,“做么事啊?好热一个,热死了!”他不住地用前襟擦着脖子上的汗。

“老乡,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德儿问道。“恩问欧,欧哈儿糊或勺的,我想想啊,对了,跌地是隘口。”他一指叉路的北面,又向东北面一指告知,“往北走不远,就能看见向东北的叉路,那是去牤岭村和含鄱口、佛手岩的。不拐一直走是到东林寺,居易草堂去的……”

“对,我们向北走,香炉峰就在草堂的南面,有白居易的《庐山草堂记》文章为证,‘匡庐奇秀,甲天下山。山北峰曰香炉,峰北寺曰遗爱寺,介峰寺间,其境胜绝,又甲庐山。元和十一年秋,太原人白乐天见而爱之,若远行客过故乡,恋恋不能去。因面峰腋寺,作为草堂’。这不告诉你香炉峰在草堂的南面吗?听我的没错。”李商隐打断了老乡的话,充满自信地下了结论。

看到车子再次起动,他又兴奋地接着说,“刚才说到哪儿啦?对,这庐山山好,水更好,汉阳峰康王谷的谷帘泉和观音桥的招隐泉被茶圣陆羽定为天下第一和第六泉。那水拿来沏茶真可谓天下无双啊。”

这侃侃而谈胸有成竹的年轻人让大家佩服。“小老弟,你才学如此渊博,应科考去得个前程,必能雁塔题名啊。”秦爷由衷地说。

“我去年已经进士及第了,那‘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的礼遇确是惬意。自隋炀帝开科举之先河以来,经我朝光大完善,增设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诸五十余科,尤其进士、明经两科为重,为庶族寒士打开了建功立业之门。然我视功名利禄为粪土,饱读诗书,真才实学才为真,当今朝廷昏暗,门阀垄断,朋党倾轧。叹我生不逢时,牛僧孺、李德裕之流占据鹓墀,刚愎自用,结党营私,争权夺利,败坏朝纲,以至于呈现出上品无寒族,下品无士族的可笑可悲之衰败气象。可悲呀,可叹!不如做个闲云野鹤,寄情于山水之间,不为世俗浮华而迷乱,利欲熏心而怦然,让那些官老爷们省下我的俸禄买纸钱去吧!”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这青年人越发的义愤填膺起来。

马车声声行了多时,前面就是东林寺了,寺前有莲池一方,白莲朵朵,清波凌凌,绿叶田田。寺旁依瀑布,林木葱郁,烟云出没,溪水潺潺环流,使观者顿感清野悦心。

寺院是由净土宗初祖慧远大师兴建,大师集释、儒、道三家学养于一身,以东晋佛教领袖之资质,于东林寺发起白莲社,感召当时之缁素精英百余人,专修念佛三昧,矢志求生安养净土。

净土宗门后经善导大师、承远大师、法照大师、少康大师几代的弘法开拓,在佛教诸多门派中脱颖而出,与律、教、禅、密平分秋色。

可能是天气太热,庄严的山门前除了珙桐树上雄知了那“知了、知了……”的躁人鸣叫,偌大的广场上空无一人。

秦爷几人下了车,把马拴好。

这时从敞开的空门里走出一位身穿中宿衣的比丘,看他三十岁的年纪,身材匀称,五官端正,两只手里各拎着个大扫帚。来到山门外,和尚把扫帚依在珙桐树干上,垂手站立,凝神起式,随后展翅、合翅、折窝、抖膀、上举、合掌、翻掌、下腰、缠手、回气、弹足、推气、捞气、云手、涮腰,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似大雁立水栩栩如生,同时有阵阵异香飘来。

德儿不觉低声赞道:“这是什么功夫,似鸿雁欲飞。”

“飞个六饼,和尚平日里闲来无事,学水鸟活动活动筋骨罢了。秦大哥,我就不信了,看他给咱们飞一个。”

这边李商隐正不服气,那边和尚两臂扇动做拍水飞翔状,转手从下方起抱球、揉球、抱气、贯气、一股真气射出,树下的大扫帚被吸起,鬼使神差般左右挥动,任和尚意念指使。

大多时,门前广场已被打扫得洁净如洗,旁边观看的几个人都惊呆得瞪大了眼睛。

进士郎这时还是嘴硬说:“这家伙的气功真是了得,可还是没飞起来,多说是个大呆鹅。”

真是丢人打脸,话刚出口,那和尚抬膀似蓄势已久的大雁翻翅,背翅,起翅上飞,身体凌空如过水飞翔,身下一阵劲风将堆积的尘土袭卷至树下,再寻得落点,两臂轻摇如泳动潜水稳稳地站好,闭目静停归气收式。

秦爷上前躬身施礼,礼貌地口称道:“大师父可好?”

比丘双掌合十回礼,“南无阿弥陀佛,施主好。”

秦爷接着问:“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师父刚才使的是道安大师的般若大雁功法吧?”

和尚确是一惊,自己的功法乃至出处都被对方说得一清二楚了,他谦虚地回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看来也是深谙此道的武林高人,我使的确是道安先祖传下来的般若大雁功,但还未精晓法门不得要领。看这天气炎热,各位施主远道而来,不如进寺喝杯茶,稍作休息。”

此言正合大家心意,几个人随和尚走进东林古寺。抬眼观看这寺内建筑恢宏,殿宇雄伟,古树参天,僧舍林立,布局合理。越往里去越是松竹密植,石径苔合,徜徉其中,莫不神清气爽,心旷而情怡,一步一景透出方外洞天、人间净土之神韵。

引入茶室,和尚令茶头献上凉茶,“南无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品品我这庐山的云雾茶,这水是刚取自寺前的聪明泉水,甚是清澈凉爽。”正如和尚所讲这灵水沏名茶却是上品。

干唇润过,彼此互通了姓名,出家人法号正言,是本寺的维那。

正言法师听说他们的名头大是意外,惊喜地向李商隐问道:“南无阿弥陀佛,你就是那个与济源玉阳山灵都观宋华阳仙士姐妹,相识相恋不能自拔的李商隐吗?你的爱情生活也太多姿多彩了。不错,你的诗写得也很好啊!‘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暗恋之情跃然纸上呀。”

进士郎被人揭了伤疤,先是眉头一紧,后来听和尚赞美之词,又我心飞扬了,由恼转喜不屑地说:“过奖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正言法师又对秦爷说:“南无阿弥陀佛,要是说这般若大雁功,还得从东晋的一位西域高僧讲起,佛图澄大师是位满腹经纶、深不可测的高僧。他能背诵几百万字的经文,精通咒语咒术,能呼唤天神,役使鬼魔;能解晓铃音,据此占卜吉凶;能用麻油、肥脂涂于掌上,千里之外的事物纤毫毕现。他肚脐旁有一个小孔,平时用棉絮塞住,每夜读书时拔出所塞之物,孔中射出万道金光,照耀得如同白昼。大师座下知名弟子有法首、法祚、法常、法佐、僧慧、道进、道安、僧朗、竺法汰、竺法和、竺法雅、比丘尼安令首,徒弟多得不计其数。他的学说,史无所传,只从释道安、竺法汰等学德高超的弟子身上可见一斑。道安先祖早年寻获《光赞般若经》宝典,从中自悟般若大法,并根据大雁的性情动作内外兼修练得这般若大雁功法,后传于弟子慧远。初祖慧远游历十方,选这庐山北麓始建本寺,开创净土宗门已经五世,名贯华宇,四海归一。自初祖开山以来,创阿弥陀佛四字真言,我净土讲求念经颂号,念一声佛,则有一道光明从其口出;念十百千声,便有十百千道光明从其口出。”

秦靖不住的称是。“法师,不知可否能拜见贵寺住持呢?”秦靖满怀希望地提出请求。

“南无阿弥陀佛,可惜,可惜,本寺方丈大师受邀去嵩山会善寺主持三坛大戒法会了,现未在寺中。就是前日长安章敬寺镜霜师叔来访也没能见到他老人家。”

正言法师见秦靖面露失望之色,便加以解释道,“南无阿弥陀佛,秦施主,你非方外之人,是有所不知的,我们出家人只有在五台山竹林寺的万圣白玉戒坛或嵩山会善寺的琉璃戒坛受过戒才是真正的僧尼,那竹林寺白玉戒台坛是我净土宗四祖法照大师所立,这会善寺琉璃戒坛却是禅宗北派一行禅师的功德。提起会善寺它在嵩山与嵩岳寺、少林寺并驾齐驱光耀洛京,寺因大德闻名,这大德地位辈分极高,还被高宗封为国师,是禅宗五祖弘忍门下首座,与神秀齐名,法号道安,大家都叫他‘老安’。此道安非彼道安,不是我家师祖,可他真是长寿,活了一百二十八岁。他的徒弟净藏禅师好生了得,从道安国师参禅十年,道安圆寂后又到岭南从禅宗六祖惠能参禅五年,‘能遂印可,付法传灯,持而北归’。回到嵩山会善寺弘扬南宗顿悟禅法,开南宗禅法北传先河,比大力弘扬南宗禅法的神会大师要领先得多。然北方正值北宗禅法大行其道之际,尤以神秀大师弟子嵩山普寂与其争锋,但他们进行的是日月之别的竞争,没有刀光剑影,只是星光互射,彼此隔银河而对峙,但又依鹊桥而共存。那普寂禅师的徒弟更是赫赫有名,德高望重的一行禅师,也是位国师,他上通天文下晓经伦,编《大衍历》;测子午线;师从天竺密宗高僧善无畏,修密宗教理,树汉地纯密;搞大地测量、天体观象功绩诸多不胜枚举。”

秦爷不住地点头赞叹,“一行大师真乃神人也,有如此多的功德伟业呀!”

正言颇为惋惜地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一行大师这辈子也做过违心的事。他曾奉玄宗旨意伪造了一部颠倒阴阳五行、视乱休囚、飞走天星,断章取义的术数经书,名曰皇家《铜函经》。并故意在世上广泛流传,为的是破天下王气,废地理真传,以保大唐基业千秋万代,故而人们都说‘只因一行扰外国,遂把五行颠倒编’。”

正说到这儿,从屋外进来一位五十岁左右、身穿入众衣的僧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位里外透着精明强干,个子虽不高,但充满着激情与活力,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他一进门就双手合十连声道歉,“南无阿弥陀佛,打扰了,失礼了,失礼了。”他向几个客人点头微笑,又招手示意正言法师一边说话,听他低声问话,“南无阿弥陀佛,师侄啊,你看见我那两位神仙朋友了吗?”

“南无阿弥陀佛,镜霜师叔,我刚刚去过山门外,等了半天也未看见他们,火龙道人和回道人都还没来呢。”正言恭敬地回答。

“都这个时候了,也该到了。”那和尚自言自语着。

“无上天尊,说曹操,曹操到,我们这不是来了吗?”伴着爽朗的大笑从屋外走进来两个道士,前面的是位年近七旬鹤发童颜的老者,头戴太阳巾,上身穿对襟绣花洞衣,下配灯笼裤,足登云履。后面的是一位裹青巾,衣黄衫,麻鞋皂条,背雌雄双剑,手执云扫,貌如功曹使者的中年道士。

镜霜法师热情地上前相迎,“老神仙几年不见,越发得仙风道骨,咋一看,我还以为是昆仑山下来的上仙呢!”

他又指着另一个道士说,“回道人,你和你师父一个样,真是太公在世,非要渡遍众生,方愿位列仙班吗?你那日月交拜之术和天遁剑法练得如何啦?那可是灵宝宗葛玄仙公的真传啊!有机会也让我们长长见识。”三个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镜霜和尚拉住真人的手神秘地说:“老神仙,走,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三个老朋友愉悦地走出了茶室。

秦爷好奇地问:“这两个道士看着确有超凡脱俗之象,他们都是谁呀?”

正言法师看着他们的背影回答:“那老者是葛玄的传人,火龙真人郑思远的嫡传,葛洪抱朴子的后继;另一个是他徒弟,叫吕绍先,自称是回道人,他们都有半仙之体。”

一直站在一边未言语的进士郎对德儿小声嘀咕着,“神仙个六饼,和尚平日里闲来无事,就爱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小兄弟,我就不信了,看他给咱们腾云驾雾一个。”

他用手一拨弄和尚的胳膊问,“师父,请问从这儿去居易草堂怎么走?”

和尚未加思索地答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你出了山门,过了虎溪桥,往东南去,顺着北边的叉路一直走就到了。”听罢谢过后,进士郎大步流星地走在头里出了东林寺。

山门外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溪上横卧一架木桥,桥桩上刻着“虎溪桥”的字样。

过了桥是向山里延伸的土路,明媚的阳光洒满翠绿的山谷,空气里弥漫的是仲夏燥热的泥土芳香。

路边紧临着一条山泉汇下来的小河,河里时不时地游动着暗灰色透明的小鱼,这倒激起了孩子们的童心,孩子们跳下车子,指点着,追赶着,远处的用苇杆撩拨着,游近的双手捧捉着,其乐融融呀。

前面有一块大石足有两丈高,上面沐浴水气长满了青苔,这时义方猛然发现水里有个青蛙在跳跃,大声喊着撵着,逍遥也跟着纵身跳上岩石,给义方指着方向。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逍遥脚下一滑坠了下来,离石头最近的李商隐一个箭步扑上前去。“砰”的一声闷响,虽然他双手牢牢地把她接住,可自己整个人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汗珠子顺着前额直流,胳膊又脱臼了。

励儿给他复位包扎,一再叮嘱不能再用力了,大家都为他的勇敢之举大加赞许。

又前行三四里地,在谷间台地上三间茅舍向山开,一带山泉绕舍回,池中白莲亭亭立,柴扉半开有人还,从屋里传出悠扬的琴鸣和愉悦的笑声,那曲子正是《梅花三弄》。

李商隐肯定地说:“就是这儿啦!‘明年春,草堂成。三间两柱,二室四牖,广袤丰杀,一称心力。洞北户,来阴风,防徂暑也;敞南甍,纳阳日,虞祁寒也’。说的不错,是这几间房子,‘前有平地,轮广十丈;中有平台,半平地;台南有方池,倍平台。环池多山竹野卉,池中生白莲、白鱼’。周围环境也对。”

他看到路边停有三辆马车,几个车夫依着阴凉闲聊着,便上前询问这里是否就是白居易草堂,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正准备要离开。

突听身后有人大声喊道:“义山,你怎么也在这儿呀?”这一声喊使得李商隐大出意外,急忙回身去看,从草堂内正走出一人,四旬上下,黑衣得体,双睛明亮,鼻直口阔,大耳方额,总是乐呵呵的一张脸。

“白敏中,白大哥!”商隐惊讶地叫出声来。

这黑衣男子笑嘻嘻地回答:“兄弟是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小子,上个月还在东都洛阳你堂兄李让山府上和我、裴俅玩叶子戏呢,借个尿道你就没影了,你得感谢一行和尚发明了这个玩物,就说你在我们身上赢了多少钱吧。四处找你也找不到,怎么着?听说你为个红颜奔洪州了,那柳枝姑娘见到了没?”

听着白敏中嘚吧嘚的一阵说,进士郎低着头感伤地说:“老大,偶得信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你们打招呼,匆匆忙忙地出发寻人,让你们担心啦。柳枝没找到,但我不放弃,终有相见的那一天。柳枝井上蟠,莲叶浦中干。锦鳞与绣羽,水陆有伤残。”

白敏中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劝道:“也是个多情的种子,兄弟别灰心。”

商隐抹去眼角溢出的几滴泪,忽然想起问道:“大哥,你怎么到庐山来了?”

“我是陪我二哥来的,对了,兄弟,你跟我来见见几个人,对你的前程大有好处。”

“都是谁呀?”商隐好奇地问。

“进屋你就知道了,都不是平庸之辈,你哥哥我交往的人那还能差啦?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白敏中拉着他就要往屋里走,进士郎半道停下,犹犹豫豫地请求道:“我车上还有几个朋友,可否一起前去讨杯水喝?”

“好啊!屋里的这几位最爱热闹,人是多多益善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