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你是在耍我们,铜钱用光了,你还有什么硬货,是金子还是银子?拿出来我给你找零头。”那披头讥笑着说。
“那好,给你。”少年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色的布袋,解开抽手绳,拿出一块黄澄澄的金块子,递过去高声说:“我这是五两的金铤,你拿去兑吧。”
这一下可把乞丐们镇住了,这五两金子可是要兑五万个铜钱呀,披头扭头去看坐在板栗树下竹椅上的乞丐头。
这天乞会会主头顶微秃,小个子不高,但长得结结实实,上身袒露的肌肉线条清晰硬朗。
见他点头,披头来了精神,命令两个小乞丐,“去,上库里把铜钱全抬来。”
不多时两人吃力地扛着扁担抬来一竹筐的铜钱。“还差点,狗子去把魏嫂和老白头叫来。”
一会儿,那卖假灵芝的老头和抱孩子的妇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拿出各自的钱袋子悉数交于披头,他数过后满意地说:“就差一个钱正好五万枚,一手交钱一手交金子。”
少年把金铤抛了过去,披头紧忙把它递到帮主的手里,帮主接过来放到嘴边一咬,笑着点了下头,又把他抛给披头收着。
披头乐了,指着竹筐幸灾乐祸地说:“小伙子,它们是你的了,拿走啊。”这些乞丐看着这筐三百余斤重的铜板放肆地狂笑着。
“不急。”少年一摆手,抓了一把铜板向市集里的人群喊道,“哎,请老乡们帮个忙,这五万枚铜钱我是拿不走了,那我今天在百丈山下行个财布施,求个福报。不管男女老少每人两手各抓一把,不论多少全归你了。”
这一喊透着劲力,把每个字都传到了最远最偏的角落里,所有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秦靖端着的茶碗不觉抖了一下,大为震惊地低声道:“风柜涛声。”
他定睛向那坊下的少年望去,想看清楚那是怎样的人物。此时想望见他可是难了,人们都在朝坊下涌去,伸出双臂抢着去抓铜板。
逍遥强拉着德儿也跑了过去,励儿和义方正为又看见那两个骗子暗自运气呢,听到这么一喊也不甘落后,看着这四个孩子相继离去,秦爷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眼间,筐里的钱已被抓走了大半,排到义方抓了,他先笑嘻嘻地说:“谢谢哥哥。”
然后指着那妇人气愤地说,“你鬼话连篇。”
又指那老头,“你为老不尊。”
他把是怎么上当受骗的经过说给大家,人们都鄙视地数落着这两个人,可骗子们还不服气地梗梗着脖子。
蓝衣少年问清被骗钱数,从筐里取出全数递给他们,两个孩子为失而复得自然高兴不已。
几个乞丐也看得眼馋,一个忍不住上前问可否也让抓一把,少年笑了,态度平和地说:“人人有份,拿吧!”
几个人高兴得你争我抢,手指缝间都夹满了钱,生怕漏掉一个铜板。
唯有披头手拿着金铤,褂子里面又没有口袋,不知该将金子放到哪里。
少年笑咪咪地看着他,把那个布袋子撑开,真心实意地建议道:“老哥,这个袋子给你,把金铤装在里面,挂在腰上,不就腾出手了吗?”
乞丐如梦方醒,感激地将金子放了进去,接过袋子扎紧抽绳,小心谨慎地挂在腰间。
他半举着两只手给少年看,用商量的口气问:“老弟,我可不可以抓两次,我的和我大哥的。”
少年瞟了一眼竹椅上打着呼噜的会主,迁就地点了点头,披头乐颠颠地抓着满手的铜钱跑来跑去。
少年弯腰把筐里还剩下的几枚钱拾起来,分给身边的小孩子,抻了抻衣裳,笑着环视周围,穿过坊门径直向山上而去,并快乐地唱道:“钱财好,钱财好,世人看人钱眼瞧;父母贪财儿不孝,弟兄贪财不同胞;妯娌贪财不和睦,邻里贪财要争吵;亲戚贪财不来往,朋友贪财两不交;妇女贪财舍身上,男人贪财住监牢;官儿贪财掉纱帽,臣宦贪财要乱朝;贪财犹如断肠散,贪财又是寸钢刀;你若贪财总无厌,身败名裂路一条。”
“这个大傻子,我说五万就是五万啊,一时哪有那么多钱呢?”众乞丐附和着是一阵哄笑。
披头不服气地向山上高喊着,“这世上谁不贪财?没钱恰什么,穿什么,孩子拿什么养?没钱,地里都旱出口子了,庄稼都给虫子吃了,我那老爹老妈一家子就得饿死。没钱,疾医给看病吗?裁缝给做衣服吗?对了,大哥,你再给我做衣裳能不这么省料子吗?多给我缝几个袋子嘛。”
会主此时正抻着懒腰,接过话说:“行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当年孔圣人周游列国在陈国断了炊,还是我们祖师爷范丹救济他才没有饿死呢。不是没地方放钱吗?明个我给你找八个九个搭子,让你背着。老二啊,快把那金子拿来饿再瞧瞧,活了这么大,还真没看见过如此大块的金子呢。”
乞丐忙摘下腰间的口袋递了过去,会主解开抽绳往里一看,惊得呼地站了起来。“刘庆,嫩搭到了头啊!这是金子呀?”
披头接过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落在手心里的已不是那黄澄澄的金子了,而是块朴实无华光溜溜的石头,几个乞丐都像被五雷轰顶不知所措了。
会主搓着双手,万念俱焚地自言自语道:“月底衙门就要来收钱,这可怎么办呢?”气得乞丐们破口大骂那少年无耻,简直是狼心狗肺,阴损缺德,后悔因小失大被人调了包。
大家正为上交的钱没有着落犯愁呢,还是披头主意来得快,给会主献上一计,这会主听了颔首称好,于是披头找来笔墨在“上山一钱”的一字上下又加了一横。
秦爷他们歇够了,起身向“不二门”坊走去,不知是什么时候坊前堵了许多人在争吵着,“你们要这么多钱,根据什么吗?太不像话了!”
几个乞丐叉着腰,拦着道嚷嚷着:“这是衙门下的规定,山路是官家修的,上山就得交过路钱;这树是衙门养护的,看景也得交看景钱;上面的寺庙也是衙门准许建的,烧香拜佛也得交香火钱。这三项共三个铜钱,我们是替官家收钱,依律办事,谁要闹事就抓谁进大牢。”
有几个香客实在是忍无可忍,要带头硬闯过去,乞丐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强加阻拦,双方便推推搡搡撕扯起来。
也怪刚才的怨气没处撒,乞丐们下了狠手,把一个老人打翻在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以多欺少,恃强凌弱,这样的事在众小英雄面前你就歇菜吧,没等秦爷说话,四个小的“嗷”的一声直扑上去。
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别看乞丐们人多势众,只抵抗了两下就已招架不住了。
板栗树下的乞丐头子当即不干了,打雷般大喊一声,“在我刘暀刘大棒子的地盘上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兄弟们操家伙!”
他一马当先,手举一根齐眉棍扑了过来,身后的会众们也抓来棍棒、竹杆吆喝着将四个人围住。
这会主劲大棍沉,挑,刺,劈,撩招招凶狠,小英雄各抽兵器临危不惧。励儿看乞丐头向自己而来,挺枪分心便刺,却被大棍压住,会主真没把这孩子放在眼里,瞅着他嘿嘿冷笑。还没等他笑完,那大棍子已被挑上了半空,接着是枪杆“落叶归根”一式急扫,这会主两腿没折全亏励儿手下留情。
眼看着会主倒地,那披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两把钢刀,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孙子们,让你们见识见识追魂刀的厉害。”说罢他劈空砍向德儿。
练家都知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这披头是真人不露相,双刀使得勇猛矫健,有股舍得性命同归于尽的劲头。
这双锏敌双刀,碰上不要命的还真得加些小心,德儿三五下找出破绽,双膀一较劲将刀磕开,并肩上步用锏柄狠砸他的肩窝,“当啷”两声双刀撒手落地,披头的两条胳膊麻木得抬不起来了,再看其余的乞丐正被逍遥打得满地找牙呢。
那角落里幽灵般靠上来两个人,一个拎着笤帚,一个手举扁担,向励儿的背后砸去,听到风声励儿气贯臂膀,使出铁布衫的功夫,咔嚓一声扁担折为两段,回头一看是卖假灵芝的老头和妇人。
逍遥指着老头喝道:“你这么大岁数了,我们说你什么好。”
又指着刚想扔掉笤帚的妇人,“你们今后如若再坑蒙拐骗,不改邪归正,再让我们看见,不跟你们废话,决不轻饶,就以这枚铜钱为证。”
她向义方一努嘴,义方心领神会将手里的铜板弹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射在坊上门字的正中间,“不二门”变成了“不二问”了。
励儿一脚踢飞了地上的簸箕,带着众香客理直气壮地大踏步往山上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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