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和阿瑜,跟着玄疆进入屋里,同样酒肆的格局,装饰更加华丽奢繁了些。
灯影刻意的低暗,几席屏风后的客人,传出低低啜饮,与窃窃私语。
温暖的酒气一袭上来,子元感觉不了那么多,拉住妻子,就在正对酒柜的一席坐下。
疲惫不适,只觉舌头干涩,旁边的阿瑜,娇唇上也有了丝丝干裂。
他们这一程,纵险奇遇行来,身上衣装已损破不堪,司马师右臂膀大片皮肤,带着血瘀痕露了出来。
阿瑜的发簪歪斜,青丝鬓形凌乱。
玄疆到堂后,过了一阵回来,端上热好酒食的托盘。
“两位是我的贵客,这次我们不忙叙说谈事,你们先食好饮好歇息。”
他接着轻轻一拍手,席后一道折扇屏风,应声轻拉滑开。
露出去往二层的楼梯,雕花精致楼柱,斜挂明黄温暖的灯笼。
“长安不比它处,这里,我们烬流馆备好了上房、沐具。”
他扫量子元和阿瑜一眼,笑言,“在下着仆婢,再送两套合尺寸的更衣来。今夜,便请公子和少夫人休解劳顿。”
说罢玄疆就转身离去,司马师从昏疲中回过神,请他先止步,并问,
“玄先生,不喝一杯么?”
他没有回头,阴影中的一半侧脸,微微动了动。
“不急,还有很多时间。”
玄疆再度消失于堂后,如酒旗般的门帘摇摆了几下。
黄色灯笼光晕打下来,照得已斟满的酒盏里碎影朦胧,阿瑜看着酒水液面发呆。
司马师的疲意已在脑门间敲打,他忍不住喝了一口,瞬间一股冰缓凉意蹿上后脑髓。
这酒入口淡,但其实很烈,他很快放松下来,挨紧了点阿瑜。
“喝吧。”
阿瑜看看他,睫毛眨了眨,盖住下面的瞳影,仰头干了半杯。
一层那另一边,几席同样神秘的客人,喃喃细声,还有若隐若现的婉转低曲。
司马师忽然,就感觉眼前是一场梦境,联想自从跟阿瑜下探阳虎墓后,这世界渐渐开始的疯狂变化……
他被酒意带来的不真实感,不断冲荡着内心。
这时,阿瑜牵住了他的指尖,又满了一盏,递到他嘴边。
“喝吧……”
“都到了长安了,君郎……”
阿瑜的轻语,带着抚慰般魔力,司马师把酒喝净,眼珠里泛红的血丝,不再去多想那些迷乱思绪。
鲜美炙肉、浓郁菜羹,他们饱食畅饮毕,步上屏扇后的楼梯。
二层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里,已摆好浴桶洗具等,轻飘着润氲水汽。
司马师退衣入水,热流环绕催涌上头,大脑醺醺然一片空白。
妻子滑软若无骨的双臂,从后边盘抱住他脖颈胸膛,纤纤指尖,挠过血肉之上。
深昏的迷蒙,卷过所有意识,他不受控地闭上双眼,沉降入温暖的黑暗。
一丝颅内的铁骨煞气,还在崩窜着,想让魂魄保持清醒。
但最终也是徒劳,抗拒与警觉消解融散,软绵绵地落进安眠。
…………………………
再醒过来时,眼前一片黑暗,温暖中,阿瑜的体香还萦绕着。
他摸摸身上,柔软舒适,在睡梦中,她给自己换上了新的贴身里衣。
连头发都梳理整齐,束好了发髻。
伸臂过去一探枕边,佳人却是不在,只有残留的娇躯温热。
司马师坐起身,撩开床幔,屋子里的浴桶已撤去,黄木小几上,点着一根幽烛。
蜡盘下面,压着一张纸笺,他用两指将其夹出展开,上面短短一句话,俊婉的小字。
“夜深生急变,不扰君清梦,妾行事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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