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初六是沈阁老邀客赏荷花之日,沈阁老清雅,爱荷花之高洁,府中有大片莲塘,每年夏至,荷花盛开,荷叶连成一片,看上去赏心悦目,清爽怡人。
京城有点脸面的官宦人家,皇亲国戚都会受邀而至,同时也会邀请在京城的青年才俊,应届举子,聚会斗诗。谁家中有适龄待嫁的女儿,也趁此机会相看人选。
陆遥每年都会接到邀请,他也应邀参加,也仅此而已,受邀请是因为他姐姐是宠冠六宫的陆娘娘,不去等于不给沈阁老面子,去了又真是难熬!为什么呢?!
首先陆遥是少年成名,狼群里杀出来,死尸堆里炼出来的,没耐心听一帮才子对着一池荷花之乎者也!
再者,每年花会上都有胆大的小姐给他递东西,什么荷包啊,诗笺啊,手帕啊,但也只是递递东西,过后他没一个当真的!叛臣之子,谁家敢把女儿嫁过去?不说陆遥父母双亡,家中没个主持的,全靠陆娘娘现在受宠支撑着,要是有一天失宠了呢?自古帝心难测,谁知道哪一天会翻旧帐呢!
所以每年花会那天陆遥就和秀城作伴,在沈府到处走走逛逛,应个卯而已。
而秀城情况就不同了,他祖上原是山东人,任江苏太守,带兵打过太湖水匪,也算将门之后,他祖父年少时从马上摔下来落了病根,只好读书入仕,他母亲是苏州知府的女儿,所以冯秀城是一半的江南人,可是家中老年亲眷都说他极肖先祖,身材高挑匀称,柳眉杏目,又继承了母亲的白净肤色,性格沉稳,聪慧过人,从小便如金童般讨喜。
秀城12岁那年随祖父入京,祖父升官至工部二品侍郎,全家移居京城定居。冯秀城至京城的第一年便美誉不断,样貌品行都是首屈一指的,13岁就有人提亲,王公大臣,家有女儿的没有不惦记他的,媒人踢破了不知几条门槛,他祖父不堪其扰,只好说幼时算命不宜早婚,结果这一不宜就拖到了17岁!所以年年沈阁老的荷花会他也是能收到不少小姐们的礼物,但他只和陆遥相伴,既不与世家公子聚会,也守礼不与女眷寒喧,如此两大美男就成了京城交际圈的两大遗憾,一个是不能吃,一个是吃不到!
今年的荷花会这天,陆遥来的晚,进沈府依例与沈阁老拜会后与一众熟人打招呼后,秀城的小厮就把他引至后院,一个宽阔的临水亭中,秀城正坐在今年新入京的才子中,无可奈何的应酬。
秀城也是考科举入仕,现在翰林院做编修,文笔自然错不了,再加上美名在外,难免被人倾慕,几个年青人把他围住让他出题斗诗,秀城便随手一指:“今天是荷花会,那就以荷花,莲蓬,荷叶为题吧!”
这沈阁老家的荷花池也算京城独一无二了,面积大,种植品种也多,荷花,莲花,王莲等等,一片片,真如接到了天边般,随风摇曳,清香阵阵!!
那些青年才子都是今年要下场科考的,能入了沈阁老的府门的自然有几分才能,不一会儿都写了几首诗来,正都要秀城品评时,陆遥到了,众人看他身穿灰色布衫,头顶银簪,一双黑布布鞋,全身上下无他饰物,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便有些微妙,有的惊讶,有的不屑。
秀城起身让他,一一为他引见,笑道:“刚刚大家以荷花为题,写了几首诗,你来看看如何?”
陆遥谦虚:“我一粗人,不懂这些,你看吧!”
秀城道:“你又不是没念过书,看看又如何?就当宜情了!”
陆遥推辞不过只好接过一篇来,正要看时,忽听一人问道:“在下不才,早闻陆小王爷大才,不知可否也写一篇让大家见识一番?”
陆遥抬头看那人,面白极瘦,眼角上吊,三分凌厉,七分傲气,正是这届举子中有名的吴非,陆遥笑道:“我哪有什么才,认得几个字罢了!”
吴非“哦,都说小王爷文武双全,怎么没听说有战功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陆老王爷通敌叛国,没诛九族已是天恩,陆遥的战功也早就抹平代罪,吴非这样说岂不是打了人家脸?!
陆遥沉下脸来“保家卫国,岂是为了战功?身为军人,志在杀敌,不求功劳!”
吴非又道:“小王爷豪情壮语,果然能说会道,想来陆娘娘也是如此大才,怪不得这些年一直天恩不断!”这话就更打脸了,分明说陆遥靠着娘娘的势力过活!
陆遥闻言,目中精光一闪,豁然站起!秀城忙起身解围:“吴兄慎言,天子家事非你我可议论!”
吴非一笑:“是是,小生失言了,那还请陆小王爷不吝赐教,写上几句,也让我等见识高才吧!”周围的才子看笑话,纷纷附和
秀城皱眉,以他的涵养,这种刻薄之人不理就是了,陆遥心再大,说到了他父亲也不可能忍,不动手揍这个豆芽菜已经算他命大了!
正僵着,一人摇扇从亭外哈哈大笑进来“陆遥,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竟然是张二公子!
秀城暗觉不好,上前迎接,又向一边沈阁老家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仆人会意转身离开。
陆遥扭头见是张二公子,冷然道:“怎么,张二公子也要赐教吗?”
张二公子摇着肥头大耳“不敢不敢!只是和陆兄相识已久,从未见过陆兄写诗,今天巧了,还是请陆兄为我等留副墨宝吧!”
陆遥抬头一笑:“诗有何难?西北的三岁娃子都能说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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