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密密麻麻扬起的手臂，他心底暗自得意：“不就是拿着先祖、天地、神明之类，虚无缥缈的名义蛊惑人心么。这样的例子前世要什么样的没有？也就是眼下小爷记忆被遮掩住了，否则中式的骈文章表、英式的十四行诗、法式的巴洛克诗、日式的俳句……，想要什么样的，小爷就能给你整出什么样的来！

咦，这中式、英式、法式、日式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咋仔细一寻思又模糊啦？算毬，且先不去管它！老神棍，预言里小爷连胜利的日子都给定死了，我看你这回还不死心！”

老神棍伏祀的心，确实是在不断往下沉。

他看起来和其他族人一样，手臂举起，纵情高呼。可心底的念头却又硬又冷又重，直把人生生往下缀：

“眼前这个三言两语，便将族人鼓动到热血沸腾的少年。绝不可能是他孙子！先前他还曾为孙子的宠辱不惊感到欣慰。可那是因为自家孙子，原本就是个心思灵动却不善言辞的性子。甚至有时候逼急了，说话还会有点口吃。

就算刚刚半空中那一幕，是真正神明赐福导致的脱胎换骨。强大起来的，也只会是肉身。不可能令到一个原本笨嘴拙舌之人，转眼间就变得舌灿莲花。连性子都变了，那还能是本人么？

当初在先祖、天地、神明三阶祭坛上，‘祭祀之力’曾带着孙子魂魄离体而去。转眼之间再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是神明的意志？是邪恶的鬼魅？还是那位追鱼部落大神巫做下的其他手脚？

孙子的魂魄莫非早已彻底消散？若果真如此，那他先前所有的牺牲、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愿，不就全都变成了笑话？”

老神棍伏祀明知自己已经没几天可活。此刻心底唯一的精神支柱，又猛然间意外垮塌。令他瞬间便陷入到最深的迷惘之中，不知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风青云眼见老神棍没能跳出来及时反驳，甚至还有些精神恍惚，便知道眼前大局已定。他朝着群情激昂的族人们，从容地挥挥手，当即转身，向内洞走去。……

住在溶洞里有个特别大的好处，那就是从洞顶渗下来的清冽山泉四季不绝，而且还不止是一股。

风青云打算先把三色火焰洗筋伐髓后，留下的满身腥臭好生洗洗。而且也得给老神棍伏祀，留出个二人单独密谈的机会。

当面破了人家的局，还想要人家接下来乖乖配合，这难度可不是一般大。

风青云选的是内洞最深处，离着三阶祭坛不远的那股洞顶流泉。

他还是头一次用山泉沐浴。洗的时候寒彻骨髓，洗过之后却感觉周身清爽，精神格外振奋。

他擦干身体，刚刚围扎好兽皮短裙，便看到了不远处老神棍伏祀，变得如同恶狼般凶狠的目光。

风青云毫不在意。慢吞吞抄起先前披过的那件兽皮大氅，铺在三阶祭坛上，好让自己舒舒服服盘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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